黑压压的军队,混着一些穿着和中州黑翼卫门人所着有所相似的甲胄,这些便是那将近半数的南州黑翼卫。
“差距不算太大……”
墨午阳自言自语。
“主要是看能不能压制住‘流影身’了。”
‘流影身’,说是轻功类型的功法,但实际更像是拳谱一般。
主打就是吞气纳劲,又再极限出一并放出,既能借力移形换位,又能暴起气劲伤人。
乃南州黑翼卫的看家功法,必修功课。是当年大战时候,被南边的偷偷带走,用来教学南州后辈黑翼卫门人。
而赵燧所学的‘游轻步’,就是‘流影身’的基础入门手札……
说不上铺天盖地,至少也得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南江大军,停驻后没有多久,从后向前,左右分开,看起来就是要把这嵘城靠,包起来。
三万余人,围城困战也不现实,实际上只是封住了这西面的主大道,跟西南两边。
早早就已经在各个门洞中的武夫武修,此刻也是神经紧绷。
而此刻正藏在南门人群里的文慷,也已经示意跟随的众人聚集起来。
几人低声交谈:“都知道要做什么了吧。”
“知道。”
文慷抬头看了眼慢慢围过的南江大军,随即又说:“西边一打起来,立刻往那边跑,在南巷末的枯井里,把家伙式都拉出来……南边这块,我来盯!”
“好。”
伸手摸入布袋,把里面只有几颗的‘聚气石’小心攥着,手把手一人给了一颗。
而后站立身形,一手戳着被长布缠起来的‘落千斤’,一手靠在挂在腰后,也一样被包裹起来的‘灵铳’,看起来就是一根棍加一把刀的样貌。
其他人见已经已经完,互相点头,趁着人挤人,悄悄朝城里方向往退后……
欣罗几人也注意到了这边,只是城门就这么大,城外已经有被堵住的迹象,加上南江的军队已经慢慢侵蚀而来。
“这是什么意思?”
顾不得那么多,交代让继续盯着,自己一个翻身走起,直接就要去找老月报告。
“莫不是……东边的……”
越想心里越毛的欣罗,此刻只想着赶紧把这边的情况报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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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很久了?”
“也就一会。”
身后的声音传来,是明德皇帝,孟弘文。
此刻的他,掌事面具戴着,长袍依然在身,丝毫没有是连续几天日夜被追来的样子。
挥手招呼身边人退下,两人并排而立。
看着马上接壤的双方攻守,嘈杂碰撞声马上就要发出,这二人却显得格格不入,宛如山石。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要把他们引来吗?”
“大致明白。”
“月师兄,允诺你什么了?”
“他的命。”
“那你得打赢了这场仗才行。”
“我会嬴的……
我也有话,想问问你……”
“赵长老,现在抓紧问吧。”
赵燧有些失神,眼神明显起了一丝迷茫。
“如果我没有得到这套功法,也没有自己琢磨出用法,是不是这辈子也不会想到要报仇?”
看都没看赵燧一眼的孟弘文,冷漠地说:“是的,你只会在小小赤风岭,一辈子劈柴喂马。”
“你真的是皇帝吗?”
“不像吗?”
“不知道,我连当官的都没见过几次,直接就让我见皇帝……”
孟弘文仰了仰头,扭了扭僵了的脖子:“之前不也见过。”
赵燧一样活动了起来,动了动胳膊,甩了甩腿:“身份不一样,你是掌事。”
“傲石城,确实是月师兄给的建议下的令,不过战争就是这样,想报仇不拦着你,但我肯定不会看着你要杀了他……当然,还有我。”
说着,转过脸,面具上,只有左眼部位有洞的面具里,能看到一只闪着蓝光的眼珠,直直看向赵燧已经举起,只差分毫就要摸到刀柄的右手。
“嘶!”
手腕吃痛,不由发出一声吸气声。
赵燧在那一瞬间,被孟弘文的神海包住,现实不过一个呼吸,就被气劲打到手腕,灼烧感立即让他把手松了下来。
“‘流影身’,比你单独用‘身似火’安全,换月师兄的命,换不换?”
“你知道‘身似火’?”
双眼睁大了点,赵燧不由惊问。
“当然,这不都是,从皇城里带出来的。”
“我从没说过要杀了老月。”
“如此甚好。”
“可我没说不杀你?”
“随你的便,别想着得了功法就能改天换地,有些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更有些事不是我想让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为,皇帝很好做?
天下战乱遗孤那么多,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想报仇,你看哪个成了?
止战之殇,这个过程,就是要拿命去填……”
越说越激动的孟弘文突然停下,深吸两口,稳住自己的情绪,指着备战好的列队:
“他们,明知道会第一个死,还是站在前面,为什么?
他们,大多数和你一样,都是战争后的幸存者,此刻还是站在前面,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你的理由是什么,报仇?幼稚!
你是大孟国的人,你爹娘是大孟国的人,你祖上也是大孟国的人,为国生,为国死,不光我们如此,他们也是……”
说着,又单手抬起,直指对面正在往前推进的南江军。
“到现在……这都是黑翼卫的错,我在尽力弥补……”
赵燧不知道该如何搭上这话,觉得好像说的确实有道理,结合老月的说辞,墨午阳的解释,现在加上明德皇帝自己的说明,整个逻辑也清晰起来。
想了下,开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黑翼卫要强行合并,或者为了功法一类的事情,一切都可以被避免?”
“对。”
“……我先下去了。”
“有劳了。”
转过身的赵燧,冷不丁问了这一句:
“事情结束,我该如何称呼你?”
“戴着这张面具,我还是这中州黑翼卫掌事……”
听到这话的赵燧,无意识的回头,撇了一眼一直都没有仔细观察过的这张单眼掌事面具……
感觉浑身被冻冰激了一般的抖了一下,这面具的样式,是那天,梦里黑雾的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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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刚落下尾声,一声‘聚石炮’的‘轰隆’声传来。
整个城楼感觉被反力震得一颤。
而第一声炮响后,除了东门外其他两门的‘聚石炮’,也接连发声。
“嘭!”
“嘭!”
“轰隆……”
“轰隆……”
霎那间,西南两座城门里外的武夫武修,配合着城墙上的弩箭、‘灵铳’,个个都抽出或长或短的兵刃,直奔来敌。
远处的‘轰隆’声,传到守备在东门内,前街跟营内看守的门人耳中,个个此时也已经提刀振奋,不敢放松。
“陆师兄,是开始了吗……”
声音明显有些颤抖的月盼柳,问道陆桐桐。
“嗯……”
轻轻点头,陆桐桐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