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七年。
如今的赵燧已经在西茫山脚下,由好友邻居们的帮衬,自己搭起来了一座小茅屋,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每日依然是杂活、杂务、跑腿。
这两年的赤风岭热闹了起来。
毕竟战乱年代,这里算是个不争之地。酒馆、商户也竟是多开了几家。
作为年轻力壮的杂活工,每日劈柴的任务也多了起来。
近日隘口边又新开了一家小饭庄,已经托人送来了预付的工钱,来的人都听说过这里有一位劈柴送货的一把好手,必然是不想错过。
“不知道蜜蜂在飞沙堡怎么样。”
去年的武觅风就被武老板托人送去了飞沙国的主要城邦,飞沙堡……也没有告诉赵燧究竟学的是什么术什么法。
边想边动,脚下游轻步运着,直接就走近山边。
“趁着中午的太阳还没下来,多备一些吧。”自言自语几句的赵燧,决定边练功边砍伐,一时之间就失了神忘记了时辰。
待到肚子喊叫了几声的赵燧才反应过来,早已经过了中午,要不是肚子饿了,自己都没有一点注意到。
看了看来时路径上七扭八歪倒地的柴木,赵燧把柴刀随手剁在一根柴上,解开身上备好的长绳,准备一口气缠住,全部给带回去。
又废了半个多时辰,看着已经扎好的柴木,坐着休息的赵燧放松了起来。
“野果也吃不饱,回去还挺远,不如就抓点野味充饥……”
本来盘算着送完柴木的再顺便吃饭的赵燧,心念一起便不可收拾,随机打算做个小小的陷阱打些野味。
可这毕竟只是山脚,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除了些虫豸,连个带毛的都找不到,越想越急的赵燧鬼使神差的往更深处走去。
西茫山不是没有鸟类的,只是很少。传闻只要是带翅膀的往山中飞,刚到山尖尖就会掉下去,所以才有“千里烈阳飞沙堡,百鸟不落西茫山。”的说法。估摸着只是形容很高吧,赵燧如是想到。
往深处走了些许。
“就在这吧。”说罢手脚并用,拿着几个树枝跟短绳,就找了个看着还平坦的地上扎了个小地笼,撒上捏碎的野果掺着点果籽之类的东西少许。
完事后就蹲坐在大树后的草堆里,等着愿者上钩……
大概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正在吐纳稳定急躁心情的赵燧,听到了“吱吱”的叫声,心中大喜,弹跳起身就往地笼处走去。
隔着空隙看到不出所料的框到一只灰兔,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灰兔和走地鸡。
不知道是饿太久了还是脚蹲麻了,在掀开地笼的时候,竟然绊了一下,手一抖不要紧,要紧的是这灰兔要跑了!
“哧溜”一声,小东西已经跑出十几丈开外了,这赵燧可不能接受到嘴的食物就没了。
随即气通全身,脚下猛蹬,势必要将灰兔追回。
这是越急越难追,越追越心急。
一不小心,这就已经跑出了小十来里地了,全靠双腿撑着的赵燧没有听声稳味的本事,只能跟着不要让这家伙脱离视线……
眼看得手之际,眼前突然一道黑影掠过。
“是谁!”赵燧立即大喊一声。这才注意到,自己进山了!
“不对不对,最多十里地,难道这兔子认识进山的近路?怎么感觉是在山中了呢!”赵燧有点害怕了。
而且刚才的黑影里的不远,模模糊糊看着像是个野兽形状……
“糟了!”
赵燧心头一颤,“金猊兽!”
当即是腿麻加上脑子木,竟然呆住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跑!”
可就算他想动,目前身子是僵的,眼看这只金猊兽缓缓靠近……
“是只小兽?”这时的赵燧才真正看清了来兽的样貌。
只见这只小金猊兽也在打量着赵燧,四目相对竟然有一些滑稽的感觉。
小兽嘴里叼着截胡而来的灰兔,昂着头靠近赵燧,赵燧是看到了这本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突然有些生气:“饿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吃上肉了,还被你个小兽抢了,我不服!”
想罢便鼓起气力,顾不得身旁就是大斜坡深不见底,伸手就要抢夺,但赵燧确实是小瞧了金猊兽地反应了,再加上自己本身就已经快要脱力,哪里有什么机会抢夺兽口中的东西。
只见小兽一个摆头跳跃吐掉灰兔尸体,两只肉爪闪着光“嗷”地一声,就扑向赵燧,身上的金毛在投过树叶的阳光下竟有些晃眼,一时失了神又没力的赵燧受到外力一推,倒身而下,而倒落之际的小兽也被慌乱中的赵燧一把薅住了脖颈,连带着一起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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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识前的赵燧,脑子里在一瞬间想了很多事,父亲留下的《冶字说》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过、傲石城应该是没有机会回去了吧、蜜蜂以后一定是个大人物、家里备的柴应该够这几天给人送的吧……
清醒的时候,赵燧是半天没敢相信。
“这是哪?”
不由的他仔细分辨,浑身的剧痛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嗷呜呜呜……”
一旁的小金猊兽看到赵燧醒了过来,立刻戒备起来,但好像它也受了不小的冲击,只是勉强地站着……
“行了吧,现在这样咱俩半斤八两的状态,没必要拼命吧……再说你要不抢我的兔子,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呜……呜……”
小金猊兽好像听明白了赵燧说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旁,靠着块石头半趴着,眼睛还是盯着赵燧,估计是对这家伙不放心,怕他偷袭。
赵燧看到这小兽如此警觉,不由笑道:“现在咱俩算是难兄难弟的,不如想想怎么恢复身体各回各家怎么样。”
小兽不做理会,依然直勾勾看着赵燧,赵燧叹了一声:“行呗,那你只要别偷袭我就行,虽然现在咱俩都受了伤,但是逼急了我可不客气了。”
说完强撑着站起身,看着四周完全陌生的地方,三面都是西茫山高高的山壁,除了滚下来的那条坡有点斜度,其余的几乎是垂直而下,百尺肯定是有的,不由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西芒山中还有山中抱谷的地方,太神奇了。”
环顾了一圈,发现东侧高壁间竟有溪流飞下,不由大喜,忍着伤痛向西侧汇流的小溪拖着步前进。
喝了几口水后的赵燧感觉身体已经慢慢有了感知,也有了一点体力,打算多休整一会的时候,听到一直在石头上半躺的小兽发出哀求的声音:“呜…嗷…呜。”
赵燧虽有警备但终究是于心不忍,又返回小金猊兽旁观瞧。
原来这小兽在随着赵燧滚下山的时候,被凸起的岩石磕断了左前腿,刚才看到赵燧能自己找水恢复后,求生的本能让它把希望放到了赵燧身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燧有一瞬间竟然读懂了小兽的意思。
说道:“现在你我同一条船了,你忍一忍。”
说罢便伸手准备抱起这小小的金猊。
本身抗拒的金猊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接受了赵燧的行为,任由他抱起带到溪边,也接受了听他絮絮叨叨:“你看这水从上落下,又从这汇成小溪,那一定可以顺着小溪走出去你说对吧……不过出去了是到了哪里你知道吗……我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天也慢慢黑了,一人一兽是除了水管饱的喝,一口食物都没有,饿的是两眼发昏。
“不行这金猊兽也可以吃吧?”冒出这想法赵燧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兽,而小兽此时也正好凑过眼光,四目相对,尴尬片刻,突然赵燧笑了起来。
“看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哇!哈哈哈哈哈。”
小金猊兽竟也有些开心的神情,这一人一兽冥冥之中好像被捆绑在了一起……
在给小金猊兽寻找坚固的木枝做支架的时候找到的一些野果算是今天唯一的进食了,小兽本身是很讨厌吃这些东西,但它明白现在不吃可就真的会饿死,加上腿上的疼痛让它无法自主选择。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缩在山壁下度过一晚的赵燧和小金猊兽被露水滴醒,赵燧心里合计:“再这样两天下去,不饿死也要被冻死,今天就得走!”
一边运着游轻步的功法强行恢复一些气力,一边思索办法的赵燧最终是按耐不住了。
说罢就抱起小兽,看了下支架并未松动,便决定按照昨日的观察,顺着溪流准备出山!
山谷内其实并不大。
滚下来的那条坡是南面,有水的高壁是西面,那顺着水走的方向有条小峡,只要不拐弯就是东面。
想着这些,即刻动身的赵燧也不忘随手拔一些野草根临时有个嚼头。
跟着小溪流向,赵燧抱着小金猊兽是一瘸一拐地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山中小谷的走势无非是裂谷和深坑,赵燧是抱着就算前面是个洞都要往过钻的心态,一步步地往更深处走去……
直到看到仅能容纳一人大小的谷口时,赵燧长长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就是这里了吧。”
怀中小金猊兽看到谷口也有些兴奋,奈何腿不得劲,“呜呜”了两声像是催促着赵燧快点走。
赵燧也不迟疑,探下身就往过挤……
走出这个小小的谷口,眼前的一幕就有些让人有些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