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秦江未的面,我根本不懂谦虚为何物,连忙攀上了黎堂峰的胳膊,笑得一脸荡漾:“那是,这是我老公。”
山庄的外面就是一大片的绿色,不远处还有潺潺的流水声,配上蓝天白云灿烂的阳光,确实是一个散步的绝佳去处。
走在前面的管家似乎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走路的时候还得搀扶着身边的阿姨,脚下的步子也显得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他也很贪恋着眼前的景致,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看,发出一声感叹。
走到景致的深处,那里早就摆好了桌椅还有茶点,俨然是一副户外郊游野餐的架势。管家被阿姨搀扶着,熟门熟路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他浑身很舒坦的样子,还略微伸了个懒腰。
我慢慢的走过去,跟黎堂峰一起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似乎有些抗拒,眉头都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秦江未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跟在我们身后,坐在了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阿姨殷勤周到的布置好了茶水点心,然后挑了最远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很好,各就各位,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了。
我挪动了一下椅子,试图靠着管家更近一点,语气轻柔的问:“管家爷爷,你不认识我了吗?”
管家盯着我,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困惑,随后他猛然摇着头:“不记得,我不认识你,你别靠我那么近。”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突然被如此的嫌弃,我的小心灵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可更让我吃惊的是,管家居然说不认识我!
这怎么可能!
管家爷爷可是在柳家服务了多年,和柳爷爷的关系也是如同朋友家人一般的亲密。要不然,柳爷爷出远门的时候也不会带上管家了。
我出入柳家那么多次
,都是管家在门口迎来送往,现在他说他不认识我了,这不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吗?
我猛地抬眼看着对面的秦江未,拼命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除了那一次的车祸,你还做了什么?”
秦江未慢慢的端起精致的茶杯,浅饮一口:“我什么也没做,我救回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头部受到了冲击,所以暂时性这样,只是谁也不好说这个暂时有多久。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
我听着浑身颤抖了起来,难以置信,明明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人物,却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我真想当场咆哮一句:你以为你是韩剧女主角吗?还带失忆这套戏码的吗!
黎堂峰的手轻轻的包裹住我的,在他的安抚下,我渐渐的平稳了情绪。喝了一大口茶,我继续问:“那爷爷呢?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救回了管家。”
秦江未眸子深了深,嘴角尽是讽刺的笑:“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了,爷爷已经不在了,你以为我会无聊到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吗?”
我顿住了,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几乎憋得我喘不过气来。
秦江未说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可是我心里总是有些点点的怀疑。正如他所说,这样大的事情他没理由骗我。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任由身边的黎堂峰和秦江未你一言我一句的你来我往,我居然一句话都没听进耳朵里去。
我转过脸试图再去亲近身边的管家,没想到他竟然害怕的离席,直接坐到秦江未旁边去了。管家甚至还一脸的警惕和厌恶,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好吧,我必须得承认,我在这样的眼神下很受伤。
秦江未笑了:“你不用这
么急切,我也在积极的治疗他,所以才会在这个山庄里留了最好的房间和最稳妥的工作人员,专门来照顾管家。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我冷笑:“我放心?你能害了爷爷,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秦江未脸上的笑容腾地收敛,他就这么专注的看着我:“我不管你信不信,一开始我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我心里一动,嘴里的话却越发尖锐:“你是个成年人,明知道这样是冒险你还是去做了,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相信?”
是啊,如果是我,哪怕有一丁点的危险都不会忍心让自己在乎的亲人去以身涉险。
但秦江未偏偏就能狠得下这个心,光从这一点上,我自愧不如。
来之前,我是想过跟管家沟通好,问清楚车祸当天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见过柳爷爷。
老实说,一天没看到爷爷的墓地和骨灰,我就一天无法彻底死心。
秦江未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话锋一转,对着黎堂峰说:“你们想要什么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你们也心知肚明。这样好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月内我想看到双木集团损失目前手里最大的订单,这样我就告诉你们爷爷的墓地在哪。”
我狠狠的盯着他,这个男人!真的是玩弄人心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我猛地拽过黎堂峰的手,直接站了起来:“少拿这个来威胁人,我就不信了,没有你秦江未我们还找不到爷爷的墓地了!”
说完,我也懒得管秦江未的表情,拽着黎堂峰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里。
天色依旧云淡风轻,周围的景致还是那么宜人,我却没有了刚才来时的憧憬和希翼。整颗心像是被坠入了冰窖里
,冷得不像话。
带着怒气我走的很快,直到走进那长长的走廊里,黎堂峰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强迫我转过身来。
因为气愤,我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湿润,两颗大滴的眼泪瞬间滑落。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秦江未是故意的。
故意给我希望,又故意让我失望。
我是发现了管家又见到了管家,那又如何?秦江未早就知道管家失忆,我见不见他都一样,甚至他根本都不在乎我见没见到管家。
意识到这一点,我更加觉得绝望。
躲在黎堂峰的怀里,我闷声哭了好久。
直到领导突然说:“别哭了,爷爷的墓地已经有下落了,你刚才那么笃定的反驳秦江未,我还以为你是对我有信心呢。”
“什么?”我猛地抬头,完全顾不上自己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那你干嘛不早说?还害我哭了这么久。”
黎堂峰微笑着伸手替我抹去了脸上的湿润:“我是看你憋屈了这么久,总要让自己的情绪释放一下嘛。你看,哭过了是不是觉得心里轻松很多?”
你还别说,这么情绪宣泄后又得到好消息,我确实没有之前那么郁闷了。
心口像是突然空荡荡了起来,浑身的轻松坦然。
我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现在也是变坏了啊!坏蛋!”
黎堂峰笑眯眯:“是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我:……
叫我怎么说呢?我发觉面对这样的黎堂峰,我是真的越来越没办法了。拿他没辙!
今天是度假的最后一天,回到房间后,黎堂峰就着手收拾了行李,还顺便带了山庄的一些手办礼回去,准备给我爸妈尝一尝。
我得承认,秦江未真是个天生的商业奇才。他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将偌大一个山庄
经营起来,还能名声在外,这就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要说,秦江未还弄了很多周边产品,一起带动了山庄的销售业绩,从这一点就可窥一斑。
我有些嫌弃又有些赞赏的看着被黎堂峰收拾好的手办礼,那里面有不少也是我喜欢吃的,所以我对它们的感情很是复杂。
正忙活着,突然我们同时听到门外咣当一声,好像是有什么重重的东西砸到了我们的门上。
我和黎堂峰对视了一眼,领导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而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顺便还拿了一根趁手的礼品棒子作为武器。
没办法,这是在敌人的地盘上,我不得不小心。
门开了,只见门口躺着一个人,他的头上还有血!
发现这一点,我立马叫出了声:“这不会是个碰瓷的吧?”故意走到我们房间门口,然后撞到我们门上,顺势受伤摔倒,借着就可以讹人了。
黎堂峰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你这脑洞开的……”
当我们看到这人的脸时,异口同声:“柳鹤霖!”
没错,这会倒在我们房间门口,还带着一脑袋血迹的可怜人士就是柳鹤霖先生。不知道他要是听到我刚才说他是个碰瓷的,该会是个什么表情。
只是这会柳鹤霖显然半醒半迷糊,两只眼睛眯着,时不时眨啊眨的,对我们的话仿佛熟视无睹、充耳不闻。
黎堂峰将柳鹤霖拖到了我们房间的床上躺好,我心里一紧:“王以宁人呢?”
说完,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房间,这才发现对面他们的房间大门是开着的。
也就是说,刚才柳鹤霖是自己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跌跌撞撞才一头栽在了我们门口。
可是房间里除了床上一片凌乱之外,再也没有王以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