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了:“舅妈的房间不在这里啊!”
秦江未微微一笑:“东西放在我房间了。”
我心头一颤,脚下的步子竟然迟疑起来。
秦江未看着我,一双眸子清冷无比:“你在害怕?”
我自嘲的笑了笑,垂下眼睑:“走吧。”
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只是去拿一些东西,秦江未对我再有不满,再有敌意,也不可能现在对我动手。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秦江未的房间,老实说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秦江未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闻着有让人静心凝神的效果。我有点惊讶,这样的秦江未竟然会喜欢檀香。
房间的面积不算很大,甚至比柳母原先的那一间还要小一点,但这里面的布置很是讲究。
从床上到衣柜再到旁边的书桌书橱,每一处都干干净净无比整洁,就连书橱上的那一本本书都摆放的朝一个方向歪着。
我猜测秦江未大概是个强迫症晚期的处女座,不然怎么会这么精细。
我站在房间门口,问:“东西在哪?”
秦江未走了进去:“在这里。”
没有多怀疑我跟了进去,脚步刚离开门口,只听身后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我心里一跳,再看向并不算明亮的房间里,秦江未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精致的古色古香的盒子。
“东西拿到就可以回去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手就要从秦江未的手里拿过盒子。
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了,总觉得背后毛毛的直发寒,跟秦江未单独待在一起,我却没有了欣赏美男的兴致。
“这么着急做什么?”秦江未抬起手让开,正好躲过了我的动作,“爷爷还有话要对舅舅舅妈他们说,我们得做个知情识趣的好晚
辈。”
他说着,拿着盒子径直坐在了床边,两条大长腿就这么随意的翘起,一派悠闲的模样。
我转过身想开门出去,却发现门锁上了!
秦江未在我身后说:“跟我好好的谈一谈不好吗?你干嘛总是想走?”
我干巴巴笑了两声:“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呢?”
“我觉得有很多呢,毕竟……我们是兄妹不是吗?”秦江未的语调拉长了,一字一句都像是带着威胁,听得我浑身发凉。
顿了顿,我说:“你都知道了。”
这是一句肯定句,秦江未明示暗示的说的这么明显,我不想再装傻下去。
秦江未定定的看着我,好一会才说:“是,都知道了。你是……我爸的孩子。”
这一句听起来格外的刺耳,我忍不住皱眉:“只是血缘上的生父,我并不是你爸的孩子。”
秦江未嘲讽的笑了:“那你也不能否认,你和我爸有着直接的父女关系,你就是他的种,他的孩子。”
我愣住了,不得不承认秦江未说的对。
我不断的深呼吸调节着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会说:“那又怎么样?我从没有把他当父亲看,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秦江未的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手里的盒子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我可不这么认为。”
“就算你不把他当成父亲,但在他心里你就是他女儿。而且,还是和那个女人的女儿。”秦江未说到最后,咬字都有点恨恨的感觉。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难面对秦江未,这样令人尴尬的身份,这样让我无地自容的关系。我要怎么否认?毕竟秦江未才是秦知善正牌老婆的孩子,而我对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个私生子。
是的,私生子。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利刃插进了我的
心口,顿时有些疼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只管好我自己,其余的人我想管也管不住。”我想了想,冷冷的丢下这一句。
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我也不例外。
给我这个身份的人是秦知善和柳心乔,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一定要按照这个身份生活下去。
当初生母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会将我留在了现在我爸妈的身边,只身一人回到柳家。
凭良心说,我无法谴责生母,因为她已经尽力在保护我了。哪怕在生命的最后时期,也没有忘记给我安排一个可以简单快乐成长的环境。就冲这一点,柳心乔要比秦知善好多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秦江未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突然开口:“小时候,我的记忆里就只有我妈,我爸对我而言就像一个符号。我妈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他很爱我,我很小的时候生病差点没活过来,也是我爸将我带在身边在外地求医,这才让我能活下来。”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更像是自言自语的阐述:“可我后来长大了,却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父爱。”
他说着抬眼看着我:“你却不同,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惦念着你。”
我下意识的反驳:“并没有……”
还没说完,秦江未的声音骤然提高:“没有吗?如果没有的话你怎么解释他救你?怎么解释他立下遗嘱要把国外的产业都给你?仅仅因为你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他就可以这么置我和我妈不顾吗!”
我从没见过秦江未这么激动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他始终都是那么温和淡定,就算和黎堂峰正面交锋时,也很少流露出这么情绪激烈的样子。
我说:“秦江未,这些话你难道不应该去问秦知善
吗?”
秦江未盯着我,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旧能看出里面灼灼的光彩,显然这不是什么友好的代名词。
我又说:“又不是我自己选择出生的,更不是我能决定自己的父母,秦知善的财产是他自己做主,我更是没有从中置喙过一次。你现在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我,你觉得有意义吗?”
“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秦家唯一认可的子孙,我觉得单凭这一点你就胜过我许多。”我想了想,顺带夸了一句。
说了这么多,我无非就是想要转移秦江未放在我身上的仇恨和敌意。
做不成亲人或者朋友,我也不想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还是关系这么复杂实力也颇为强劲的敌人。
秦江未听了我的话却自顾自的笑了:“是吗?说得好,毕竟我才姓秦,你是柳家的千金。”
这句话说的酸意满满,我慢慢的咬紧了下唇:“我们该下去了,已经拖得够晚了。”
说着,我就要转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秦江未从我身后走过来,一手按住了房门。他的声音近在耳侧:“我希望你记住,秦家的东西是我的,你不准碰。”
我眨眨眼睛,笃定的说:“你放心,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
几个呼吸间,我几乎能感觉到秦江未对我的敌意越发的明显,就在千钧一发间,只听秦江未伸手打开了门锁。
“走吧。”他说着,将手里的盒子递到了我手中。
看着他抢先一步离去,我有些手忙脚乱的跟上。该死,跟秦江未来一场所谓的交流真的是太费时间了,导致我都没机会看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是否齐全。
可是秦江未的步调根本没有给我半点缓冲的余地,他已经径直走了下去。
大厅里,只有柳爷爷一个人的
声音在回响,听得出来,他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柳母。只是本该充当主角的柳父一个人坐在一边喝着闷酒,好像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我将手里的盒子交给柳母,这一顿充满了别样意味的晚餐又吃了好一会才算正式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柳母把手里的盒子又交给了我。说是不愿意再面对过去那些时光,这里面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首饰,让我保管,随我卖了还是当了都可以。
吃了一顿饭,受了一场莫名的威胁,最后还收获了一盒珠宝,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天爷对我的补偿。
回到家里,黎堂峰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守着那个盒子陷入了沉思。
秦知善竟然要把所有的财产留给我……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他虽然之前因为救我受伤入院,但他的身体情况良好,真要等到遗嘱生效的那天估计我也没什么大好光阴去享受了。
还有一点,秦江未是怎么知道秦知善要把财产留给我的呢?
想来想去,我一阵烦躁。
这对父子俩跟我天生八字不对,怎么有了他们之后感觉生活里的麻烦一茬接一茬了,跟雨后春笋似的光见着冒头也不见着消停。
想着想着,我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时,黎堂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好好的叹什么气?”
抬眼一看,发现领导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我惊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听见动静?”
黎堂峰满脸的疲惫,但他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柔,他一边解开领口的扣子一边丢给我一只信封。
领导说:“打开看看。”
我好奇:“是惊喜吗?”
黎堂峰卖关子:“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信封里躺着一封策划案,居然是森林公园露天婚礼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