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的脾气已经有所收敛,很多事情都会选择视而不见,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改了性格换了心肠。
骨子里,我还是那个有点傲气的柳溶月,你欺负我可以,但是欺负我就得想到后果,尤其现在这个拿着我的成果当成自己手艺的姜虹珊。
其实真心想想,我和姜虹珊什么仇什么怨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非得上赶着跟我来点刀光剑影的纠葛做什么?
我着重说了“我家的”这三个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姜虹珊刚刚还很轻柔的笑容沉了下去,像是一块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发阴。
秦妈也一样,很不客气的表情骤然一变,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你胡说什么呀?什么你家的食盒?”
她说着,就开始给我身后的柳母使眼色:“青青啊,你还不带着你外甥女出去,我这待客呢!”
又是怪嗔又是讨好,还带了几分要挟,我看着秦妈的表演忍不住咧开嘴,看来这几年秦妈和姜虹珊混在一起,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长进了不少。
原来的秦妈虽然有时候有点叫人下不来台,可她却是真正的直肠子,现在的她竟然变得和姜虹珊是一路人了。
想想也是,不是一路人她们也不可能臭气相投,以母女的名义交好这么久。
我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柳母,只见她眼角抽了抽别开脸,直接不理秦妈绕到旁边去了。
很好,柳母不开口,就算是对我很大的帮助了。
我也不说话,径直走过去拿食盒。这食盒还是之前和黎堂峰一起逛进口超市时淘到的物件。当时看它精致容量大,就索性买回来。
这大概是全世界糕点师的通病,喜欢做点心的人都爱这种漂亮的器具来盛放自己的作品,我也不例外。
别看
这食盒不算大,可它的价位算是食盒里的劳斯莱斯了,当初要不是领导见我喜欢执意买下,故意我还得犹豫个好久才能下决定。
这么一个意义非凡的食盒,我怎么舍得让它丢在柳家,丢家姜虹珊手里呢?
我绕到茶几前,看见食盒里还有几块没吃完的点心,笑眯眯的说:“这剩下的几块你们拿去吃吧,盒子我要带走了。”
旁边一位看着很雍容优雅的女士开口问:“这食盒是你的?那这点心……是你买来的吗?你是柳家新请来的阿姨?”
我顿时满头黑线:“我今天是来拜访柳爷爷的,顺便也带了一些自己做的点心。”
我并没有说的太直接,但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我的话。
这位女士听完后,慢悠悠的将盒子里的点心拿了出来分给旁边几位女客,歉意的冲我笑笑:“真是不好意思,你的点心确实好吃。”
我只回以一个微笑,收好食盒离开了。
背后的大厅里的气氛一改刚才的亲热密切,尴尬的很。
我跨出柳家大门时,还能听见秦妈一个人热情的招呼声,显得那样不自然。
快走到自己家门前,我看见柳母正端庄的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我。
我快步上前:“舅妈,你怎么会在这里?到我家里来坐坐吧。”
柳母摆摆手:“不用,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等会还有事情等我回去忙,我走不开。”
“你店里的事情我也想明白了,你好好的去做吧,等我空了要去帮帮你。”柳母嘴里说的很温柔,目光却很锐利。
她说的是“要来帮我”而不是“会来帮我”,一字之差里面的意思跃然纸上,不用多说我也能明白。
她是让步了,但是也在告诉我,她并不完全信任我。
既然要重新开店,为了
柳西辞曾经的愿望,那她作为柳西辞的母亲就一定要亲自到场。
我二话不说点点头:“就算您今天不说,到时候我也要亲自登门请您去帮忙的,您想推都推不掉。”
柳母一愣,表情瞬间柔软了起来,她抿了抿唇:“这就好。”
她刚走了两步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告诉我:“你大姨那个人就是这样,之前还没有今天这么不靠谱。自从和那个女孩子认了干亲,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啊……是想给自己的干闺女抬抬门面,所以才会在我们家里款待这些人。”
柳母的话点到为止,我听着很快就回味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今天秦妈招了这么多看着来历不凡的女客,是为了给姜虹珊找个好老公啊!
能在柳家的家门里拉关系攀亲事,姜虹珊这个干女儿也算是沾光了。
姜虹珊本来就长得白净乖巧,跟小白兔似的。中老年妇女很喜欢这一款的儿媳妇,听话懂事好拿捏,再能借此和柳家攀上关系,何乐不为呢?
姜虹珊大概是有点恨嫁了吧,所以才急着借我的点心发挥,好让自己多点心灵手巧、贤惠淑良的特长,这样才能更博得好感。
这可惜啊,她没料到我下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算算时间,姜虹珊和舒伟分开也有几年了,她这是为了攀高枝所以踹了舒伟。我不由得替舒伟感到可怜,他为了姜虹珊不惜和我假离婚,如今自己却又被姜虹珊踹了,真想知道他现在的感想。
我一边坏心眼的偷笑着,一边回到家里做着下一步店址装修的计划。
我刚给施工团队的小组长打了电话,突然看见窗外华华那辆粉色的跑车停下,然后她像只燕子似的飞快跳下车,直
冲着我家门前飞来。
我赶忙飞奔到楼下,打开门一看,只见华华喘着气,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心头一跳,难不成是秦江未的真面目被揭穿了?我一面忐忑着一面高兴,脸上还得隐藏的好些。
我将华华领到房间里,一楼的客厅有帮佣还有陈叔在,终归不是密谈的好场地。
一杯热腾腾的红茶下肚,华华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她用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的杯口,漂亮的大眼睛黯淡着光彩。
我也不敢轻易的问些什么,只能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
华华深深一叹:“你说的对……那封请柬是有问题的。”
她抬眼看着我:“那家店就是吴刚的!他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印在我的结婚请柬上!他是故意的!他们家店的标志根本不是这个拼音的缩写!”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念一想觉得说得通。
现在这个标志化的快速发展社会,几乎看不到有人会用自己的名字作为店里的标志,这显然是个圈套。
没等我出言安慰,华华又说:“不光如此!定制请柬的设计团队也是他的,婚纱店也在去年被他买了下来,就等着我傻乎乎的往里面跳!你说他是不是个神经病?他是觉得我华华很好笑吗?所以就这样等着看我怎么结婚?”
她说着说着,脸上的眼泪又大滴大滴的落下,在她光洁白皙的脸庞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没等痕迹干透,很快就又有新的泪珠滚落,一滴接一滴,看得人不知所措。
竟然是……吴刚吗?
“我喜欢的这些……我之前都跟他说起过,他现在这样不是给我难堪?我当初告诉他这些那是想要跟他一直在一起,不是他提出的分手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意思?”华
华哭的撕心裂肺,我看得百转回肠。
“华华……”我只能叫着她的名字,说不出再多有用的安慰。
看着华华这样,我也明白了一点,这个女人并没有对吴刚真的忘情。
在她的心底始终有吴刚的痕迹,所以才会在得知这一切时觉得羞愤难当,觉得难以接受。
话说回来,什么往事终成回忆都是假的,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释怀。
哪怕是天之骄女的华华,在爱情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
她哭着哭着终于平息了下来,身体还因为剧烈的哭泣而微微颤抖着。华华的鼻尖通红,长长的睫毛也被染湿了,像是粘在一起分不开的小簇,依旧弯弯翘起。
“抱歉,吓到你了吧。”华华有些哽咽的说。
我摇摇头:“没有,你哭出来比较好,憋在心里反而会坏事。”
华华自嘲的苦笑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今天碰见他了,他告诉我秦江未在外面有女人。”
这下真是吓到我了,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勒住,大气都不敢出。
“……有女人?”我只能试探性反问。
华华点点头:“是,他说的有板有眼,半点不带含糊的样子。还说那个女人叫什么亦心,秦江未给她在外面安排了住所,一直瞒的好好的。”
我的妈呀!我听着都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我再也没想到幕后还躲着吴刚这么一匹黑马。他不来则以,来的全放大招啊!
我听着华华说关于亦心的一切,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发紧,连着喝了两杯红茶才勉强镇定下来。
要不是华华现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估计我早就被识破了。
听完华华的话,我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华华抬眼看着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