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来想去,好像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又很快消失殆尽,像是一条滑不丢手的泥鳅似的,让人好生懊恼。
起码想到姜虹珊那一部分的时候还是很顺当的,一切都有理有据,逻辑紧密。再往下想的时候就觉得枯涩难懂,归根结底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秦江未要这样做?
他是因为一开始的怀疑,所以要分开我和黎堂峰?
为了柳家的颜面吗?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不然他有什么动机对这件事如此挂心呢?
仔细想起来,自从那一次姜虹珊大闹家宴之后,我和柳爷爷就没有过正面的接触了,甚至我最后离开平城时也没能见到他。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柳爷爷的确切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秦江未在传达。在没有怀疑过他意图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秦江未在柳家的地位非同一般,在柳爷爷跟前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红人。
由他来传达柳爷爷的意思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吗?又有谁能想到去怀疑呢?
恐怕当时不仅是我,就连黎堂峰都没有怀疑过。
我想了半天,觉得头疼的很,索性丢开一边懒得去管了。既然现在没有头绪,那就想想自己的事情吧!如果秦江未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那他一定会继续,绝不可能就此罢手。
与其坐在家里空想,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黎堂峰如今已经成为商圈里的龙头人物,我自然也不能落下太多。
我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等我出来的时候我爸妈已经在餐厅里享用着美味的午餐了。
这几年他们被黎堂峰惯的养尊处优,我妈的脸都被养的红润光泽,看着气色极好,我爸也精神饱满,神采奕
奕。这两人完全看不出从前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尊贵老先生老太太的样子了。
见到我出来,我妈甚至吃了一惊,她来了句:“哎呀,闺女,我都忘了你还在家呢!王阿姨,再盛一碗饭,麻烦了。”
我听得一阵无语,原来我在这个家里已经是被人遗忘的存在了吗?
吃完饭后,我一个人走到了从前开店的那一条街。越靠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越紧张,远远的就看见那一几间曾经无比熟悉的店面。
几年的时光如梭,这里还是一片寂静。
如今,那曾被火烧过的墙壁已经被重新粉刷过,里面的窗户大门也上了新的,正被牢牢的锁着,看上去很是萧索,跟旁边繁华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站在马路对面,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感觉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就这样站了良久,我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去,慢慢的路过着曾经寄托梦想的地方,我甚至驻足在窗户前往里面看。透过并不干净的玻璃,我可以看见里面空荡荡的一片,一看就是被人收拾打扫过的样子。
只是因为长期没有人使用,里面的窗框和地面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又是一阵叹息,还没直起身子,突然耳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柳溶月?”
我转脸看过去,只见傅博站在不远处,他也很吃惊的看着我,片刻后他的脸上浮现起和从前几乎一样的笑容,还是那样的灿烂温暖。
“傅博……”乍一见到故人,我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喜悦。
偏偏还是在从前的店址前,那种百般滋味就更难以形容了,让我平添生出一种造化弄人的啼笑皆非。
“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博眼底的惊喜溢于言表。
我看得很清楚,他是真的很高兴重新见
到我,眼里也是重逢的喜悦。只不过,我和傅博之间并没有所谓前任想见的尴尬。
现在想来,当初我和傅博在一起的感觉更多像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恋爱未满大概是我们之间最准确的判定。
“刚回来没多级,你呢?和陶然怎么样了?”我笑眯眯的回答。
“还是那样。”傅博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神色里的甜蜜和喜悦竟然比刚才更加清晰。
我弯起嘴角:“这样不是很好吗?还好我们当初知错就改,不然哪有你们的现在呀!”
傅博挠了挠后脑勺,原本阳光活泼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认同:“说的也对。”
和傅博交谈显得平淡又疏离,老实说,离开平城的这几年我竟然从没想起过他,就连作为朋友这样的角色,傅博都显得存在感薄弱。
他突然说:“对了,你出国之后,黎总也给了我不少的赔偿,足够弥补当初的损失了。其实……他给的很多,麻烦你替我跟他说一声谢谢。”
“他……后来还给你钱了吗?”我一阵诧异。
“是啊,说是替你给当初说好的分红。”傅博无奈的很,“还好现在不给了,不然我可欠你欠太多了。”
我心里有些感动,也暗自埋怨黎堂峰的一意孤行。给人钱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这样擅自做主。
站在店址门前良久,直到和傅博挥别后我才慢慢的离开。
顺着街道往前走,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奇峰实业的楼下,抬头仰望那几个高高在上的标志时,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我要在原先失去一切的地方拿回曾经属于我的所有!
我要在柳西辞最后寄梦的场所,再次扬帆起航!
驻足在原地正满心梦想,这时我看见从奇峰实业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步伐急促的女人,那
是凌婵!
凌婵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那低头哈腰的模样一看就是她的下属。凌婵的两道眉毛横着,满脸的怒气。
这一场会面来的太突然了,我想都没想立马转身就要走人。我倒不是怕凌婵,而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何况这里还是奇峰实业的地盘,闹起来影响多不好啊!
没想到,我想跑但是人家凌婵不乐意了,她大声喊出了我的名字,并快步走到我面前,直接挡住了我的去路。
猛然离凌婵这么近,我有点不适应。
我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皮肤已经远不如从前那样紧致,甚至眼角处都有浅浅的细纹,她的嘴角下沉,唇边的法令纹都清晰可见。
这样的凌婵是我从没见过的,这两年她迅速苍老了许多,想来管理一间公司真的不容易,能把一位尚在美好年华的女人磨成这样。
“你又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凌婵一扫之前的风度,在没有黎堂峰的场景下变得有些癫狂。
我眨眨眼睛,往后退了退:“你想多了。”
我倒是想看凌婵的笑话呢!但是我不知前因后果,想看也没这个机会呀!再说了,刚才是我想避开她,是她自己冲到我面前。向上天保证,我真心是无辜的呀!
凌婵说着,脸上已经滚落了两行泪,泪水混合着她皮肤上的脂粉落下,显得很浑浊。她几乎哭花了妆,姿态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我就这么傻站着看她哭了好一会,直到旁边的车开来,她径直甩了我一个白眼,冲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这么失态的凌婵其实我见的不少,但是这样情绪失控又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鉴于她之前伤害过我的黑历史,我刚才都想直接出手撂翻她,这样才能绝对安全。
等到黎
堂峰办完事回家,我略微一问这才明白为什么凌婵今天如此失态了。
凌婵创建公司的目的是为了向黎堂峰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是让自己拥有可以和黎堂峰平起平坐的地位。想想吧,平城第一美女总裁,这样的头衔是个女强人都想要,更何况是凌婵了。
只可惜,黎堂峰对凌婵避而远之,不仅如此因为凌婵之前伤了我,领导还断绝了和凌婵公司其他的来往,甚至在一些关系亲近的客户之间都口口相传,只要和慕风公司合作的,就视为放弃与奇峰实业的合作可能。
这么一来,凌婵的公司无意间就被逼到了角落。
当然了,黎堂峰这么打压她,无非就是让她清醒一点,还有离他远一些。
只要凌婵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小生意,公司规模小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奇峰实业这样的庞然大物,并不是任意一家小公司都能和它牵上线达成合作的。
但是凌婵的心很大,面对黎堂峰的压制她并不甘心,她开始频频发掘新客户。让这些不懂平城风云的客户成为她的敲门砖,等奇峰实业与对方签订合约后,她再冒出来,借此和黎堂峰又一番亲密合作。
长此以往,竟也被她成功了好几次。
领导很是不满的说:“你上次在机场看到的,是到现在为止的最后一次。”
我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你也没办法。”
黎堂峰恨恨的一笑:“她今天原本还想借着之前几笔达成的生意进入平城的商业协会,但是被我直接拒绝了。”
我眨眨眼睛,瞬间明白了领导的意思。
在平城这个地界上,黎堂峰都率先不同意了,后面的人还不是有样学样吗?
我们正在谈着凌婵,突然家里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