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殷大哥走了,不是还有我吗?你殷大哥特意交代了,你要好好活着,不可以找机会偷懒不看书,他还要回来找你探讨文章呢。”
“嗯。我一定不会辜负殷大哥的希望的,谢谢你,小书童。”少年的眼中散发着明媚的光亮,开心的看着桑慢慢。
“谁是你小书童,殷十三都走了。”说完桑慢慢落寞的低下头,本来跟十三就是在演戏,谁稀罕做他的小书童啊。
眼里微微闪着泪光,毕竟从小与十三一起长大,两人虽然从小谁也不服谁,打打闹闹的场面也是时有发生,可孩子的感情最是纯粹,两人心中也是如此。
谢景湛心思敏捷,又怎能不知道小书童心里难受,他俩主仆的关系本就非同一般。
“殷大哥会回来的。你要是不想我唤你小书童,那便不唤,你年纪比我小,我同殷大哥一样唤你小九如何?”
“只要我还在人世一天,我必保你一天安全。”
桑慢慢“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就你这小身板还想保护我?算你还有点良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叫哥哥就算了,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在说。”
“好,一言为定。咳咳咳·····”
突然,谢景湛痛苦地捂着胸口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还咳出了鲜血。
我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检查脉象。
按理说不应该啊,经过殷十三这一段时间无微不至的贴身照顾,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少说活个三五年不成事,眼下怎么会病情恶化?
“有人给你下毒!”
谢景湛微微皱眉,自己刚回盛京,不可能得罪谁,况且自己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这些人几年都等不了吗?
“跟十年前的毒是同一种,这些天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听完谢景湛的回忆,这两天他的行程很简单,就是被皇帝传召进宫叙旧,然后在宫中用的膳。
去过华妃宫中请安,但是华妃不见客,嬷嬷给他倒了杯茶,他喝完就离开了。
府中的下人都在外围伺候,近不了他身。
府中的吃食他也是没有碰,应该不是在宫外中的毒。
“明日进宫你带着我,我对毒物的嗅觉十分灵敏。”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谢景湛略微有些感动。
“不客气,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谢景湛闻听此言,嘴角抽搐,算了,这小书童,他要是帮你还不收钱,那就坏事了。
前世,一直在电视上看到紫禁城多么多么气派,未能去北京看过。如今自己身临其境,只觉的甚是威严雄伟。
看小太监拿腔拿调的恭敬态度,想来这个皇帝对谢景湛也是看重的,不过皇家亲情最是薄凉,几分真切几分假意,很难辨别。
皇帝下朝来到朝阳宫与谢景湛闲聊,都是些虚长问短的这些年你受苦了,诸如此列的话。
谢景湛单纯的像个许久未见父亲的孩子那样,贪婪的享受着与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谢景湛与皇帝用完膳之后。
皇帝语重心长对谢景湛说:“孩子,你不要去恨你的母妃,是朕有愧于你们母子二人。”
谢景湛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孩儿不怪母妃。”
皇帝的饭菜没有问题,那毒是下在哪里呢?
桑慢慢跟在谢景湛的身后走着,一路沉思。
午后三刻,谢景湛如同昨日一般又去拜见华妃,依旧是闭门不见,华妃身边的嬷嬷又是替谢景湛端茶倒水。
拥有观天眼的桑慢慢一眼就看出了茶水有问题,谢景湛端起茶杯就要送到嘴边。
桑慢慢假装没站稳,一个踉跄把谢景湛手中的茶杯撞倒在地,茶水溅了谢景湛一身。
旁边的嬷嬷凶神恶煞的说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宫中岂能容你毛毛糙糙不懂规矩,拖出去乱棍打死。”
趴在地上的桑慢慢嘴角抽搐,这宫中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果然自己不适合待在皇宫,分分钟小命就没了。
谢景湛赶忙起身站在桑慢慢前面:“嬷嬷是在怪我教导无方?”
嬷嬷嘴上说着:“奴婢哪敢怪九王爷。”
眼里却是十分不屑。
谢景湛佯怒:“既然不敢,我的人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劳烦你替我向母妃请安,我衣衫不整就先行离开了。”
不等嬷嬷开口,说完,就拉起地上趴着的桑慢慢就往外面走。
这是桑慢慢跟谢景湛相处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生气。
走在盛京繁华街道上,谢景湛的心情依旧很低落。
桑慢慢踢着脚边的石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
“刚谢谢你啊,谢谢你救我,不然我都要被乱棍打死了。”
“宫里也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杀人。”
桑慢慢自言自语着。
“茶水里有毒。”
谢景湛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失落。
亲生母亲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这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啊?我那是真不小心摔倒的。”桑慢慢愣了一下,用尬笑想转移话题。
“你不必隐瞒,我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可她终究是我的生母,为什么下毒的人偏偏要是她?”
他的眼眶通红,布满血丝,头颅颓然的低垂下去,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悲痛。
双手捂脸,肩膀因为情绪激动不停的颤抖着,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来,滴落在衣服上,咽湿了一大片。
桑慢慢垫着脚尖,用自己瘦小的双臂紧紧的抱住男子单薄的背脊,无声的安慰着。
湛王府中。
“你别喝了,对你身体不好!”
桑慢慢一把抢过湛王手里的酒瓶重重的摔在地上,语气严厉。
“呵呵呵呵······谁会在乎我啊?”
湛王黯然而自嘲的一笑,趴在桌子上又去拿另一瓶酒往自己的嘴里灌。
灌的猛了,一时又咳嗽声不断。
咳嗽停止了,谢景湛又拿起酒瓶往嘴里灌。
桑慢慢看着是心疼又生气,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了。我天天花熬药、煎药,好不容易,身体有点起色吧,这下一喝酒,全回到解放前了。
“我啊,还有殷十三,你不能因为不爱你的人去伤害你自己,你这样让爱你的人会非常痛苦的。”
“你这种行为自私又懦弱,不枉我跟殷十三拼了命想要救你。”
“早知道你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荒郊野岭,舍得我现在看着糟心。”
“喝。你继续喝,喝死算了,宫中那位还省事了,连下毒都省了。”
湛王闻听此言,颓废的扔下酒瓶。
他双目猩红,眼角湿润,发出绝望而激烈的狂笑声来。
笑声尖锐凄凉,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意。
桑慢慢看着眼前的湛王心疼的坐在他的身边,等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从小,她就不喜欢我,她只要看到我就会冲过来抓住我、掐我、骂我,有时候还会不给我饭吃。”
“罚我跪在门外,有时候一跪就是一天。”
“有一次,我偷偷跑到她的寝室,就看见她在拼命发狂一样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很恐怖,和她在人前慈善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其实人很好的,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桑弟,我真的不恨她,我只是不理解 ,她终究是我的生母啊。”
桑慢慢拿过脚边刚刚湛王扔掉的酒瓶也喝了起来。
缓缓开口:“我从小呢就是个灾星,被他们遗弃,我甚至连我父母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我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奶娘抱着我,挨个给那些大夫跪,一家一家跪,跪到她的膝盖磨破了皮,额头磕烂了,也没有人救我们。他们甚至还嫌我们晦气,挡了他们的招牌。”
“可能老天看我命不该绝吧,没收我命。从那以后我就立誓要强身健体,不能让自己生病,不能让爱我的人为我受伤。”
“我要有钱,我要变强。”
说完,桑慢慢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抬眸看向湛王:“你已经很幸运了,生在帝王之家,生来便有锦衣玉食。可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在哪都没有着落,甚至流落街头,谁来了都能踢上一脚。”
“他们不可怜吗?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你不可怜,你还有我,还有殷十三在,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理解,我们可以去查到理解。”
“我们就活这一世,为什么不能活的洒脱自在点呢?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压力下,活在别人给的痛苦中呢?”
湛王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比自己还小,明明受了如此不公的待遇,却还能如此励志;可是再看看自己,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下,遇到问题就如此自暴自弃,桑弟说得对,像自己这种人就是又自私又懦弱。
我不敢去寻找真相,我到底在怕什么?
“我谢景湛从今天起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我就活这一世,我要为爱我的人好好活着。”
“来,干杯,庆祝一下。”
湛王举着酒杯面向桑慢慢,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明媚的笑脸。
“喝个毛线啊,给你干倒了,老子还要救你。”
桑慢慢站起身一脚踹开湛王递过来的酒杯,一只手轻飘飘的提起烂醉如泥的湛王,往湛王卧室走去。
把湛王扔到床上,替他盖了被子,喊了一个丫鬟守着,自己才离开。
“呦,这不是九弟吗?恭喜九弟啊,刚回来就跟将军府攀上关系了。”
七皇子谢景寒阴阳怪气的说着话,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几个世家子弟以七皇子寒王马首是瞻。
“九弟啊,听哥一句劝,桑家四小姐你趁早放弃,不过听说桑家倒还有一个女儿。”
“好像是桑家三小姐吧,听说从小就是灾星,巨丑无比,一直养在郊外。”
“我前几天听小道消息说,桑家三小姐被接回来的晚上,半夜桑家伙计起床去如厕,结果被吓的发疯了。”
“哈哈哈哈······”
“丑是丑了点,好歹也是将军府嫡小姐。”
谢景湛神情自若的看着几人在湛王府门口阴阳怪气。
“九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就不想多了解一下桑家三小姐?”
七皇子谢景寒坏笑的开口说道。
“一大早的,谁嘴里吃屎了?说话这么臭,我大老远就闻着了。”
桑慢慢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直扇风,嫌弃的看着那一群人。
“你说谁呢?”
“谁搭话就说谁呗,我们湛王庙小,就不留几位爷了。”
说着,也不看其他人什么反应,拉着谢景湛的手就进了湛王府。
“关门。”
看着紧闭的湛王府大门,谢景寒脸色阴沉的吓人。
“一个被弃掉的皇子,也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呸!”
“王爷,七皇子他们走了。”王管家一直盯着门口,生怕七皇子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嗯,你下去吧。”谢景湛冲王管家微微点头,然后望向桑慢慢,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道。
“你不该得罪这些人。”
“我那不是看你被欺负嘛。”
桑慢慢明知故问的问:“听他们说什么攀上将军府?什么桑家三小姐,四小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谢景湛闻言微微蹙眉。
“皇上有意要给我赐婚,还问了将军府有没有适龄的女子。
我听王管家说,你家里来人了。”
桑慢慢:“嗯。”
“什么时候走?”谢景湛的声音有点失落,他自己的都没有察觉。
“收拾个东西就走。”
“嗯。有什么需要的跟王管家说。”说完谢景湛就离开了,他把眼底的失落藏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下。
湛王府门外。
“王管家,这是我写的药方,要一日三餐的熬给湛王喝。还有这是我记得平时湛王不能吃的一点东西,千万不要给他吃,他每次吃完病情都会发作。”
“湛王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早晚天凉,注意让下人拿件披风跟着,他身子骨弱,一点风都吹不得。”
“桑公子真的不去跟王爷告个别了吗?”王管家察言观色,他知道自家王爷也舍不得桑公子,两个人就不说,他也没办法。
“不用了,我先走了,王管家保重。”桑慢慢说完不舍得回头看了看湛王府,眼中竟是不舍。
待桑慢慢消失在湛王府门口,石头后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同样不舍得谢景湛。
将军府偏僻后院里。
桑慢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个小小的院子,三间房间。
虽说过于偏僻,但是相对于来说,很自由。
“桑家人来找过麻烦没?”桑慢慢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有,这几天送饭的丫鬟,都是把饭盒放在门口,喊一声饭来了,人就跑远了。”
“好像我们有传染病一样。”
橙儿撇着小嘴,非常不开心。
“嗯。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桑慢慢淡淡地问道。
“十七公子拿着小姐给的十万两黄金在城中买了两间铺子,一家开了药馆,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请了张澈老前辈出谷。”
“这几天慕名而来的人滔滔不绝,按照小姐的方法,分为普通号和专家号,专家号每天10个限号,效果显著。”
“只是另一间铺子,按照小姐的图纸,请了有名的木匠师傅正在装修。”
自从来了盛京之后,天子脚下,商贾小贩更是来自五湖四海。
桑慢慢就想着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开个百货超市。
上一世的时候,她为了产品达到预期的效果,都会下基层,亲自看制作流程。
正是这番经验,她完全有把握自己开一家百货超市,发扬光大。
桑慢慢是有野心的,一旦她决定的事,她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到里面去。
同样在十七治理下的药王谷,日渐丰收起来,十七更是选拔了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秘密进入盛京,来辅助桑慢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半年过去了。
装修的店铺已经到了尾声,桑慢慢给店里的员工设计了具有特色的工作服,简约大方,更是对他们的口才做了一系列的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