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刘秀想带十五骑冲击官军军阵,脑子正常的来护儿热血澎湃,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而脑子不正常的的三个舅舅,却觉得刘秀是遭了瘟,脑子还没好利索,这是在说疯话呢。
其中,最为冷静的二舅王双直接就把来护儿拉到了一边,难为情道:“老来,你这山寨里有没有大夫,赤脚医生什么的?”
来护儿点点头道:“倒是有一个会点医术的,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能应付一二,二哥这是有病?”
“你才有病呢!”王双眉头皱起道:“那这个大夫,会看脑疾吗?”
来护儿看了一眼刘秀鼻青脸肿的大舅三舅,颇为同情,但也有些歉意道:“恐怕不行,这大夫昨天刚医死一个得痔疮的。看脑疾有些难为他了。”
“那就算了吧。”王双有些落寞的点点头。
“唉。”
来护儿叹息一声,谁家没点糟心事呢,但这事儿来护儿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王双的肩膀,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而那边,刘秀已经忙开了。
山谷内,来护儿麾下土匪的临时营地里,已经燃起了灯秋火把,照得通明。
刘秀大马金刀坐在一方青石上,在他身旁,是找了一件破麻子裹上的官差张杨,正蹲在旁边,给刘秀汇报。
张杨说的没错,他真的有用!
至少他粗通文墨,会数数……
就这点本事,偌大的山寨几百口子人,刘秀居然找不出一个来,想做点什么太难了。
最后刘秀经过来护儿提醒,才想起来被绑了半天的张杨。
“已经清点完毕了,拢共是可用战马六十二匹,可用长枪五十三杆,可用腰刀二十五柄,可用弓三十张,箭矢三百零八支,弩十架,弩矢八十五支。”
张杨汇报的是,今天来护儿一人干掉一百骑兵的缴获,已经被山贼们收拾干净带回来了。
张杨咽了一口唾沫,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发麻小腿,天知道这位小爷怎么喜欢坐地上,害得自己只能蹲着汇报,一会儿的功夫腿都麻了。
倒是可以跪着,但刘秀没提,张杨也不想,便蹲着吧:“还有可用皮甲十三副……”
但这句话没说完,就被刘秀打断了。
“怎么就这么点?”
刘秀可是看过了,这支骑兵可谓装备精良,人人都有穿戴甲胄的。难道是这小子私吞了?
好肥的胆子!私藏甲胄?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知道不知道?
刘秀一个眼神看过去,本来腿就蹲麻了的张杨顿时一个激灵,扑通一声直接跪了:“大王饶命,完整的甲胄真的只有十三副啊,来大王膂力过人,一枪杆子过去别说甲胄了,尸体都鲜有完整的,能找出这十三副,都是运气,这些人是自己掉下马摔死的……”
好吧……
刘秀也是亲眼看到来护儿大发神威的,那一百八十斤的大枪挥舞间,确实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亡,残肢断臂到处飞的。
此刻只是想想,就有点喉头涌动,胃里翻腾了,刘秀有些奇怪,怎么自己当时亲眼所见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难道是因为当时热血上头了?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双眼,切断了不良反应?
而现在自己冷静了下来,又坐在青石板上,双脚离地了,所以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你继续说。”既然事实如此,那就不要太苛责张扬了,怎么说现在也是一伙的,于是刘秀挤出一个笑脸,示意张杨接着说下去。
“没了。”张扬言简意赅的点点头。
刘秀也跟着点点头,随意挥挥手,既然汇报完毕,就打算打发张杨滚蛋了,总不能留他吃饭吧。
谁知张杨却是没走,反而往刘秀跟前凑了凑,神秘兮兮道:“大王……”
“我叫刘秀,你可以直呼我名,也可以和他一样叫我少主,或者叫主公也行,就是别叫什么大王,搞得我像个土匪一样!”
刘秀指了指保镖一般站在自己身后,腰间插着两把杀猪刀的镇关西。
该说不说,镇关西这样子很有卖点,要是整套西装,再戴个墨镜,带出去就活脱脱一个黑帮大佬,总之就是很唬人。
张杨却愣了,嘴里反复琢磨着刘秀的话,搞得我好像个土匪一样?????
????
你难道不是土匪?那我八百里加急的奏报是谁劫的?
我一个官府送信的打工仔,招谁惹谁了?
工作多,没提成,别人休息我加班,风雨兼程送个信,吃着馕饼唱着歌,刚出城就被劫了啊!
打劫就算了,还把我扒得清洁溜溜,我的官服现在还在你傻逼大舅身上披着呢。
还有你那个傻逼二舅……
刘秀,你还说你不是土匪?
但这话,张杨也只是敢在心里抱怨两句,哪里敢说出口,毕竟如今局势相当明朗,刀俎和鱼肉的关系,张杨还是拎得清的。
心思百转,几个呼吸时间,张杨就露出了职业笑容,开口道:“那就叫主公吧。”
“恩。”刘秀不置可否,这称呼,经常看三国的他,听到耳中很是带劲。
“主公,是这样的。”张杨瞥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镇关西,小心翼翼凑到刘秀耳边低声细语的说了几句。
“这么多钱?”
刘秀惊诧。
“可不是嘛。”
张杨吓了一跳,在那些死掉的骑兵身上搜出来不少钱财,他是准备悄悄咪咪瞒下来,打算送给刘秀讨个好,谁知刘秀直接说了出来。
刘秀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些钱财是怎么得来的,刘秀心知肚明。
恐怕每一个铜板之上,都有魏郡百姓的冤魂在嚎叫吧。
“清点成册,做好记录。”刘秀挥了挥手,“去吧。”
“是。”
张杨点点头,再三确认刘秀的阴郁脸色不是对自己摆的之后,才缓缓起身……
“扑通!”
刘秀回头,不解道:“怎么又跪下了?”
“那个……跪麻了……”
“以后不用跪,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刘秀再次挥了挥手,虽然他也赞同礼不可废这句话,但有些礼确实没道理。
比如这下跪!
有上下之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即可,没必要跪啊跪的,跪得多了,就他妈站不起来了。
“怎么的?还要少主亲自扶你起来啊?”镇关西发现刘秀再次挥手了,而张杨依旧跪在原地,忍不住开口呵斥。
“麻了……有点起不来……”
“恩?”镇关西大眼一瞪。
“咻!”
张杨弹射起步,直接消失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