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的时候,廖知北接到了洛清辰的电话,接起就问:“什么事?”
电话另一头的人懒洋洋地说道:“我和霜儿准备上线了,你们几点能到家?”
“今天估计够呛。”廖知北的眉头紧皱,打从他接到了老爷子打过来的电话之后,心里就一直愁绪不宁,“我爷爷带他出门了,不过刚接到电话,好像是他又开始发烧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正在往那儿赶。”
“这样的话,那你们先别急,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有雪碧在,我们先叫个天策就好了。”
“嗯。”廖知北应了一声,想起故雨知道这件事的表情,应该会很失落吧。他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往副驾驶座上一扔,然后就踩下了油门,在郊外的宽敞大道上疾驰而去。
这别墅显然是康佳明下了本钱好好装修过的,客房里面的床简直要比客栈里的大床都要舒适柔软。故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袋太过昏沉,所以直接栽倒在床上之后,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脱,就不想再起来了。
没有一点安全感的他从门里面反锁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有人在外面敲门。
故雨心中诧异:难道说,廖知北这么快就来了吗?
他勉强自己起身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力有未逮地走到门前,刚伸出手来,就听见门锁在转动的声音,不由得心里一慌。
普通人会在明知道房间里面有人休息,还依旧执着地要敲门进来的吗?敲门不开还要拿钥匙开锁,要不是底下坐着一群军人,故雨倒真是要怀疑,是不是有贼进来了。
他惊觉自己想太多的时候,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把手微微转动,从门外闪进来一个人影,眼熟得很——除了莫寒还能有谁?
大概是莫寒
也没有想到,能在偷悄悄侵入房间的时候,刚一开门就遇到了要找的人,他也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反手关上了门,把故雨带到了床边,用小手臂压在了故雨的脖子上。
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故雨的身上,让他深感窒息。
最后还是故雨抬起膝盖在他的裆部顶了一下,才把这个莫名其妙就发疯的男人给怼开了。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几声,只觉得头重脚轻,随时都可以栽倒在地上。故雨哑着嗓子低声笑骂道:“这么多年了,你这暴躁的脾气一点都没改。”
扭捏地捂住自己下半身的莫寒哭笑不得:“不就是偷袭你一下吗?至于和我命根子过不去吗?你这不肯吃亏的性格也还是没变。”
原本是多年不见的友人,今天再见面的时候,竟然平白生出点尴尬的情绪来。
房间里面没开灯,所以显得有些黑暗,而莫寒在沉默了一阵之后,问他:“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不跟我联系了?是觉得我,不够当你的朋友了吗?”
故雨哑着声音开口:“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朋友,用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我以为,你不联系我,就是已经表明了态度。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人,你跟我继续相处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浅显的道理,故雨不是不能明白,只是人心太善变,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他说明自己的背景。
没想到莫寒静默片刻之后,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刚刚在卫生间的门口听到了我和他们说的话了?”
故雨在黑暗里只能看见他个人影,久久没有开口。这种事,也不好说。
说他
自己去听墙角吗?显得他不仅猥琐,而且龌龊。
故雨只好矢口否认:“没有,我不知道你们也会来这个宴会,你想多了。”
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的莫寒突然往他这儿走了几步,黑暗中,伸手摸上了故雨的脸,问:“那我们,以后还是很好的朋友,是吗?”
突然间,故雨似乎能明白他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表现得这么迫不及待、又一往情深,差点就让故雨以为,自己是可以跟他继续做朋友的。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莫寒听着总觉得有些刺耳。故雨轻声说道:“我看,你是觉得我和廖家关系匪浅,才想着来找我套关系的,是吗?”
“……”
从进入别墅的大厅之后,廖知北紧锁的眉头就一直都没有散开,就好像是见着了什么仇敌一样,身上的气场也是让人不敢近身的。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那些长官政委级别的长辈们中间的老爷子,三两步走了过去,直挺挺地站在他们面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叔伯们好,故雨在哪儿?”
宴会上的人,大多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平日里虽然廖知北也不苟言笑,但是还会客客气气地跟他们话话家常。没想到今天一进门只问了一声,就关注起了另外一个人,这让这些长辈们深感惊奇。
老爷子更是骂道:“一天到晚的,工作不好好做,女朋友也不找,就围着小雨打转,你真是要气死我。”
其他人:“……”总感觉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廖知北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框,对老爷子冷冰冰地说道:“要不是爷爷你暗中动了手脚,我现在早就不在B市,回到我的工作岗位上了。”
姚清远远地从角落里面的位置溜了出来,高举着
手说道:“我我我!我知道故雨在哪儿,我带你去吧。”姚清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廖知北了,能和他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么一个大美女死死地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廖知北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不过很快故雨的事就占据了整个内心,他冲着姚清点了点头:“有劳。”
说的这么客气,让姚清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趁着上楼的间隙,姚清感受到了来自宴会上那些想要钓廖知北的女人嫉恨的目光,忍不住得意地挑起了唇角,笑着问廖知北:“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的B市啊?”
廖知北随口接了一句:“前不久。”说完之后,他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于是看向了姚清,好奇地问道:“你是谁来着?”
姚清:“……”
这句问话就好像是一记重锤,一把利刃,把姚清满腔的期待和爱意都给清空了,只余下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恨不得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竟然连我都忘了?”姚清气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脚踢在了廖知北的小腿上。
她这一踢,终于让廖知北有了点印象,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反问道:“你是姚家的那个……”
“没错!”姚清叉着腰,哼了一声:“我就是姚清,跟你从小青梅竹马长到大的那个!”
听到了青梅竹马这几个字的时候,廖知北眯起了眼睛,淡定地哦了一声,即便是这样,也只不过是说了两个字:“带路。”
呵,男人!
姚清心里愤愤地咒骂着他,最终将他带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不耐烦地说道:“喏,故雨就在这里……”
面字还没说完,就看见廖知北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两个人静听了几
秒,只听见里面传出了争吵声,听声音好像是有莫寒那个家伙在。
姚清暗暗地看了一眼廖知北,只见这家伙眉头拧得跟山川一样,抬起腿就一脚踹了上去,门啪地一下,被生生踹开。
看了一眼门板,姚清震惊了,因为门里面的锁都被踹开了,断裂开了一条缝。
门打开之后,就看见了里面不可思议的一幕:莫寒把故雨压在身下,双手压着他的手臂,一副要用强的样子。
廖知北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从故雨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可以知道的是,这个男人生气了。
莫寒其实对故雨并没有多大的敌意,只是猛地被故雨戳穿了谎言,有一种莫名的恼羞成怒罢了。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他还愣着呢,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用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脸,就被他抓着脖子一个过肩摔,整个人都摔出了门,躺在了过道里。
故雨被搀扶着起来的时候,腿还在打颤,全身发冷,牙齿不停地颤抖着,上下咬合,发出了咯咯的声音,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廖知北的怀里摔去,却还是揪着他的衣领,对廖知北说道:“战友一场,别让他太难看了……”
这无异于是求情。
廖知北跑走的理智瞬间回笼,嗯了一声,然后就架着他看也没看地离开了这里。
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不大合适,廖知北晓得故雨虽然性格内向,但是好面子,所以就只是把他从楼上搀扶了下来。
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他们两个的身上,一直目送着他们出了门。
直到姚清在二楼的扶手上面喊了一声,他们才回神。
“快!叫个救护车,有人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