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这话,白母和弟弟脸色都不太好。
不约而同的看着一旁沙发上眼神诡谲的白父。
“长大了”
白袁对他平静的语气感到毛骨悚然。
白父在家一向说一不二,从来对家庭琐事都是漠视的态度。
哪怕她疯魔的哭喊着。歇斯底里的指责。
白父永远都是一副我就看着你。
“出去了这么久,想家了吧”
“还记得,以前犯错了,都是怎么办吗?”
平静无波的几句话,让白袁咬着牙颤抖。
“所以呢?我想选择自己结婚对象,就等于犯错吗?”
白父没有回答,翘着的二郎腿放在地上,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甚至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啊”
白袁整个头发揪着的痛。仿佛整块头皮都被撕了下来。
他活动了下手腕,冰冷无情的拳头落在白袁脸上。
打了三拳,白袁的脸已经肿到看不出原来的清秀模样。
她手指颤抖,眼神麻木,揪着头发被拖到了地下室。
白父打开地窖将她丢进去,拍了拍手,仿佛她好像是垃圾一样。
碰她一下,都无比恶心。
“我的乖女儿,好好反思一下,什么做错了吧”
白袁直接从地面坠落下来,后背滚了几圈撞在梯子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
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一次她实在困,在洗衣服时睡着了。
引来的不是白母,而是晚上下班的白父。
那天他喝的酩酊大醉,看到她冷漠的可怕。0一个巴掌将她唤醒,委屈的掉着眼泪,手泡在冰冷的水中。
她是多么不可置信呢。
她以为这个家对她最好的就是爸爸了。
爸爸不会冲他发脾气,不会动手,不会言语上羞辱。
白父让她去做饭,满腹的委屈泪眼婆娑,手滑打碎了一个碗,八岁的白袁被关在地窖中,任凭她的哭喊,最后的月光消失在眼中。
地窖黑乎乎的,又冷又饿,时不时还有老鼠吱吱声。
第二天白父酒醒,才想起把人放出来。
深秋多凉,她记得。
蜷缩着身子,白袁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脸上的泪痕还在,打开的地窖快速关上,随之而来的是一根玉米。
地窖上白母冷着脸:“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姑娘家,嫁人就是你最后的宿命”
“妈,这个贱人不会不答应吧,那我的钱”
“不答应?那就死在这儿吧”
为什么。
明明听了很多次,心还是这么痛,眼泪还是管不住。
暖呼呼的玉米在她手边冒着热气。
那一抹骤然一现的光明照着她苍白的嘴唇。
死了,好像也是一种解脱。
她多年的不认命,终究葬身在这一刻。
半个月后,白袁还在地窖中,隐约存着一口气。
脑海里是张强肆意张扬的脸,他斩钉截铁:无论如何,我都娶你
是袅袅开怀的笑脸:袁姐,记得给我写信。
甚至还有,被人欺负依旧挺拔着身躯的庄天鹅。
她想活着的,只是好疼啊,太疼了。
…
地窖的门被打开,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抬头看去,是张强焦急的面容。
她突然就笑了。
老天待我不薄,让我临终前,见到最爱的人…
耳朵轰鸣,她的手缓缓落下。
张强炙热的眼泪落在她慢慢丧失温度的脸。
“白袁,你醒醒,你醒醒”
“别睡,别睡听见没”
“老子还要娶你的”
“姜袅袅还等着你,她的孩子还要叫你干妈的”
颠簸的身子在奔向医院的途中,彻底没了心跳。
张强愣在原地,他不敢低头去看,那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告别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白袁听得到,他的只言片语。她想说,别哭,太疼了,她先睡了。
眼前出现从小到大许多的片段。
最快乐的,竟然就是下乡的那两年。
…
收到张强的告别信,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她的肚子有四个月了,有一点点点的感觉。
那天跟江也诉苦后,心中的委屈仿佛消失不见了。
江也真的说到做到。
带她去了医院。
只是查了以后,姜袅袅对这个孩子,成保留意见。
四个月的胎儿,已经在发育中期了。
尿遁的姜袅袅,在触碰到医院里疯狂寻找她江也眼底的焦急后,突然就笑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江也”
“嗯”
“江也,我想留下它”
江也的手狠狠一颤,望着她的眸子复杂极了。
良久。他薄唇轻启:“好”
。
回到家,温梨花一如既往的端来鸡汤,头也不敢抬。
她怕一抬头,就让袅袅发现她眼眶通红。
“袅袅,喝汤”
这一顿饭压抑到极点,但是碗里和摆在面前的菜饭更多了。
江大牛和温梨花都知道她是去干嘛的。
回来以后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她已经很开心了。
“爸,妈,我决定,留着这个孩子”
温梨花江大牛齐齐抬头:“啥?孩子没打?”
接到张强的信是下午,还是梁山亲自送来的。
他急头白脸的:“喊一上午也不知道去取”
丢下这句话人就跑了,造孽哦。
一堆事嘞。
闻言,老两口连带着温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上午恍惚的,根本没听见。
姜袅袅笑了笑,打开信的那一刻,眼眶就红了。
看完了信,手就在颤抖,江也抬起头,发现那背影在颤抖。
他问道:“说什么事儿了,笑成这个样子”
姜袅袅没有回答,她落下的泪水拍打在纸上。
怎么会!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张强一定是在骗她,一定是。
那般积极向上吃苦耐劳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亡。
在白袁身上,姜袅袅看到的永远是不服输的劲儿。
被嘲讽女人下不了地,白袁就发了狠干活儿,累到瘫软在地里站不起来。
“袅袅,再见啦”
怎能料到,经此一别,再无相见。
上次告别,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江也瞧着不对,上前查看,然而姜袅袅已经泣不成声。
唇被她咬着,都极度苍白。
在江也心中狠狠的扎了他一刀。
抓紧她的手腕,深怕下一秒,就如同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变成蝴蝶飞走了。
【犹豫了很久说,要不要把这个角色写死,但是她太苦了,哪怕人生途中,吃过糖,活着的话,无论张强对她多好多好,甩不掉的原生家庭依旧酿成悲剧,永无止境的索求,会让她无比煎熬,她太苦了,也许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