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回望嫦曦、张菲二人，小声申辩道：“路途遥遥，要不结伴同行？”
“结什么伴？咱们顺路吗？昊哥哥，你醒醒！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你可别被她迷惑了！”
张菲心头急躁、连连挥拳拍打着元昊。
元昊不以为意、恭谨的垂问道：“嫦曦姑娘，你打算去哪儿呢？我听你的。”
一旁的张菲听罢都快气炸了，双拳紧握，恶狠狠瞪了元昊一眼：色中饿鬼！你没救了！
“别瞎说！我愿意相伴嫦曦姑娘左右，直到她心中复仇之火熄灭。”
“好了！刚睡醒就别做梦了！我只说暂且不杀你，并没有说放过你。你听命就是了，别那么说话！”
嫦曦冷言冷语、一改之前的温柔、俏皮，厉声命令元昊。
“是是是！嫦曦姑娘去哪儿，我跟着就是。”
元昊伏低做小，恭顺站在嫦曦身旁。
张菲连连摇头，同元昊无奈白眼相向。
“走吧！趁着天气不错，咱们下江南。”
“下江南？”元昊疑惑不解，又不敢多嘴追问。
“去江南做甚？咱们要北上回京呢？”
张菲赶忙搭话。
“下江南去杀一个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恶魔！”
嫦曦瞬间红了眼眶，双眼充满杀意、怒吼着。
“啊？谁呀？”
张菲心头快速思量、似有了答案，小声嘀咕着：“莫不是应天叛乱中，奉诏诛杀张令月满门的孙成将军？”
“什么狗屁将军？净使些下三滥的手段，真刀真枪敌不过我舅舅、父亲就以手无寸铁的孩子作要挟，逼他们就范。身为一名军人却不信守诺言，我舅舅、父亲放弃抵抗只求能留府中一众孩子一条生路，可他呢？舅舅、父亲殒身当场，我的那些表哥、表姐、兄弟姐妹全都一一被其无情屠杀！他们还只是孩子呀！最年长的也才十一岁，叛乱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张菲小声辩解道：“孙将军亦是奉诏行事，篡逆叛乱本就是灭九族的重罪。怪只怪他们投错胎了，命里有此一劫！”
“狗屁！都是狗屁！凭什么一人犯错，满门诛连！祖母可是他张隆基的亲姑姑，灭九族？他张隆基、还有你们两个都得殉葬！”
“疯了！她疯了……”
张菲不知如何替张隆基辩解，也不知如何回怼嫦曦的妄言，本能地连连惊呼。
元昊扯开话题，忧心追问道：“嫦曦姑娘，你怎么知道当时的状况呢？莫非你……”
“我怎么知道？我亲眼目睹着除了祖母张令月外，满门四十九口相继死在那个恶魔的屠刀之下！要不是阿娘一早将我藏匿在府中的阁楼暗室中，要不是几位表兄、表姐、哥哥、姐姐将活命的机会留给了我，那么屠刀之下就是五十位亡魂！”
嫦曦愈发激动、感怀惨痛往事，泪水充盈着满是血丝的眼眶，愤恨、悲戚的诉说着。
“啊？太惨了！”
元昊无法自拔地产生共情，满是怜惜地望着一旁的嫦曦惊叹道。
“惨？还不够！你有听过午夜寒鸦的啼声吗？那一声声啼叫仿佛地狱里饿鬼尽情嚎叫，令人窒息、胆颤心惊！我躲在阁楼就这么看着，看着寒鸦、野狗、野猪咬噬满门亲友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血腥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那群善良的表哥、表姐、哥哥姐姐，舅舅、舅母、父亲、母亲留给我的！”
嫦曦拭去眼角泪水，收拾心情、狠绝地讲道。
“你要去杀孙成？”
“孙将军而今是威远侯，侯门守卫森严，你可要想清楚！”
“我苟活至今，图的无非报仇雪恨！二十年了，他孙成也该为他手中的血债负上代价！”
嫦曦眼神坚定、透着一股难以直视的狠劲，凌厉、杀机四起！
嫦曦指着元昊、冲着张菲没有好脸色的叫唤：“去不去随你！反正他得随我同去！”
“好！我能理解你身负血海深仇，不过复仇是你的事，干嘛拉上昊哥哥？”
“我自有打算，你管我！你会同我去的吧？”
嫦曦冲着元昊颇有韵味的问道。
元昊连连点头应道：“去！当然去！”
“昊哥哥，此行凶险万分！说不定她就是想用你为先锋肉盾，替他复仇开路。”
张菲忧心不已，冲着元昊大呼。
“哦！小妹妹你倒是聪明机警的很，一语道破我的心思。天朝上国长公主：女诸葛之名，当之无愧！”
元昊何尝不知道嫦曦此举的目的，即使明知道只是对方手里的棋子，还是甘之如饴、乐呵呵地顺承道：“说到底，终究是咱们欠她的！我愿意替她开路！”
“你真的心甘情愿地被我利用？明知道我有可能让你去送死，你也不怕、不后悔吗？”
嫦曦心头惊诧、追问道。
元昊正色、慨然应道：“我恭祝嫦曦姑娘如愿以偿，杀了孙成、取我性命。如此你大仇得报，也就解脱了！不用在负疚的活着，去真真正正活一回！下辈子，我还去找你！但愿下辈子咱们不再有此孽缘！”
“你……当真不怕死？你不用这般待我，欠我的是张隆基，不是你！为什么？你是张隆基的儿子？”
嫦曦不禁动容、掩面哀嚎道。
“昊哥哥，你可不能做傻事！追媳妇追到连命都不要，那可太傻了！”
一旁的张菲再度一语道破元昊、嫦曦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余下二人颇为尴尬、不敢对视。
“菲儿，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是酒没醒还是吃撑了？”
元昊被张菲当面说破心事，羞愧难当、推搡着张菲。
“你这小妹妹，不得妄言！我可瞧不上你这傻哥哥！”
嫦曦亦是局促不安、忸怩忐忑，慌了神、赶忙言语揶揄元昊，撇清关系。
“爱恨情仇，尽在不言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昊哥哥，你自己可要想清楚！有些事，强求不得！”
张菲显现出难以置信成熟、规劝着元昊。
“你这小妮子，懂什么情爱？搁这儿充大专家！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元昊尴尬苦笑搪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