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见张太白酩酊大醉、一身酒气,同样一身酒气的元昊很自然的引起了她的注意:“臭小子!我阿爹可是你灌醉的!可以啊!九州之中能喝醉我阿爹的,你还是头一个!厉害,哈!”
元昊见那小丫头不容分说就凑到跟前、厉声质问,不由得心跳加速,额头渗出层层汗珠。
“鄙人不才,同张仙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才开怀畅饮。鄙人并非存心灌醉张仙人,亦没有在酒量上取胜。张仙人喝下的酒水数倍于鄙人,更于危难之中醉酒救了鄙人一命!如若不然,此刻倒地不起的就是鄙人了!”
“行了!别一口一个鄙人的,最烦你们这些酸臭的读书人那套!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来蜀中何事?接近我阿爹意欲何为?”
“放肆!不得对天佑太子无礼!”一旁的吴子仪可容不得那小丫头撒泼。
“退下!你我之事,回头再谈!”元昊厉声喝退吴子仪,反倒对那小丫头满脸陪笑。
“姑娘,我姓元名昊,上元节的元、昊天罔极的昊。路过此地,与令尊实乃初次见面,却也是颇为交心。请姑娘万莫误会!”
“不错!元昊这小子人品不错,酒品也好!应当是个好人!”不待小丫头回话,酣睡在一旁的张太白又梦呓接话。
“好一个昊天罔极的昊,单凭这四个字足见你不是个寡恩薄义之辈,之前误会你了!实在是家父不可再过量饮酒了,否则恐伤身体基元!小妹在此给你赔罪了!”
“不用!不用!即是这般,待张仙人醒了、我同你一起规劝于他:适量饮酒。你我不打不相识,冒昧问一下姑娘该如何称呼?”
“小妹!小妹!不都说了吗?你这痴儿!”
“啊?你叫……小妹?张小妹?堂堂当代文豪之首、诗仙之女的闺名是:张小妹!我真是佩服你啊!张太白!看来我同当世大儒之间尚有一万个元昊隔在中间!噗哧!”元昊内心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叫张小妹有何不可,很难听、很丢人吗?不比你叫什么耗子的强?之前看你温玉如玉、谦和有礼倒还像个人;现在看你鼠目寸光、狡黠善变;就像个耗子一样!”
好生泼辣的小丫头!一张利嘴生的伶牙俐齿,短短几句话呛得元昊无言以对。
“是我唐突了!眼看天色渐晚、张仙人这般酣睡在这儿可不行!小妹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们回去吧!”
“那……行吧!多谢你了,昊子!”
元昊见张小妹搀着张太白有些费力,很是殷勤的背起张太白。
“小妹,同你商量件事呗。你看我比你痴长几岁,以后唤我元哥哥或是元昊哥哥都成,别耗子、耗子的叫,成不?”
“古代大儒大道大贤可都是这般名讳,那孔子、老子、荀子、墨子等等,你可要向他们看清啊!昊子,可不是损你的称谓!”
“好吧!说是说不过你的,你开心就好。”
张小妹见元昊这般驯服、脾气温和,虽口头上得理不饶人,嘴角却止不住偷笑。
吴子仪一行人只得默默跟在元昊身后,为其保驾护航。
“什么?越王楼是你家?开什么玩笑?越王楼霸气、黄鹤楼大气、滕王阁才气、岳阳楼秀气,合为当世四大名楼。此楼乃天朝上国王室所建,越王世代袭之。小姑娘你可别乱带路,此罪可不小。”吴子仪正色道。
“怎么了?不就一栋楼吗?无非也就是比寻常楼阁高些、用料奢贵些、看着霸气些吗?我阿爹有钱、有的是钱,住得起!”
“佩服!有钱真就豪横啊!”元昊心中暗自嘀咕。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吴子仪有些无奈。
“放心吧!这阁楼是当世越王求着老头我住进去的……呃!”真不知道这张太白是真醉还是装迷糊,这会儿又接上话了。
“张仙人,您醒了!好些了吗?都怪元昊不知仙人您不可酗酒,害得仙人大醉!”
“不怪你!酒是老朽自己一口一口喝的、没人能强迫得了!你这小子,虽说看着有些迟钝痴傻,但是率真随性、保有一颗赤子之心,难得啊!放老朽下来吧!”
张太白此刻清醒了几分,轻拍了几下元昊的后背,颇为开怀。继而走到张小妹跟前,小声嘀咕:“你这丫头,生的这般泼辣性子、真不知随了谁?除了为父,还有谁能容得下你?哦不!元昊,昊子也能惯着你!哈哈哈!”
“阿爹!你老不羞,偷听人家讲话!小妹打小就没了阿娘,这性子可不是随了你吗?”
“阿爹可没有背地偷听,阿爹可是当着你们的面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哦!阿爹早就酒醒了!还害的小妹一路担心!你知道当时小妹看到满地的血、阿爹醉的不省人事,有多害怕吗?”张小妹一时委屈、看似泼辣强势的她竟哭的梨花带雨。
一旁的元昊自是能够体会张小妹同张太白相依为命的真情,看着她哭得这般伤心,同样身世坎坷的他竟有几分心疼她、很想去保护她。
“好了!不哭了!张小妹,过了乞巧节你就十八了,是大姑娘了!可不兴有事没事就哭鼻子了!还是老规矩:你若不哭,满足你一个愿望!”
“好!阿爹可是当世诗仙,这诗仙一诺,怎么也得重于万钧吧!小妹要阿爹从此戒酒,可好?”张小妹瞬间破涕为笑,倒让人有些怀疑先前掩面抽泣是有意而为。
“这……这戒酒恐怕是不行。要不,换一个吧。阿爹上可入九天揽月;下可潜五洋捉鳖。凡是小妹所求,无不倾力搏之。这酒阿爹喝了一辈子,打娘胎出来喝的第一口都不是奶,是米酒!这……元昊你这臭小子别傻乐看戏,你且同小妹说道说道酒的好处。”
“噗哧!”元昊不曾想闻名天下的诗仙为了不让女儿逼他戒酒竟是这般天真浪漫、言行举止大有返璞归真的感觉。
“小妹,这酒确实是个好东西!酒可解忧、可助兴、可御寒,最重要的是作为当世的诗仙,若是在恣意挥毫泼墨之际、没了美酒佳酿助兴就形同鱼儿离了水,对吧?”
“不错!不错!讲的好,继续说!”张太白很是满意,对元昊的游说寄予厚望。
“不过,所谓:花看半开,酒饮微醺,若即若离,似远还近。赏花的最佳时刻是含苞待放之时,喝酒则是在半醉时的感觉最佳。凡事只达七八分处才有佳趣产生。正如酒止微醺,花看半开,则瞻前大有希望,顾后也没断绝生机。若是一味酗酒、伤了身体、丢了卿卿性命可就太不值了。这酒,得戒!我赞成小妹!”
“你!……白替你付酒钱,往后你是酒中仙、老朽成了馋酒鬼!气煞我也!”张太白有些抓狂对着元昊数落。
“我家小妹长大了!开始做起阿爹的主,当起阿爹的家了!老头子是管不住了!走了,睡了!不陪你们了。”张太白从张小妹身旁怏怏不乐走过,口中嘀咕着。
“天色已晚,诸位就在舍下歇息吧!昊子哥哥,谢谢你!”张小妹一改初见时的泼辣、有些娇羞的同元昊私下道谢,并安排吴子仪一行人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