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和手了。
这会哪里还管自不自在,这不是明摆着耍流氓的行为吗?
徐暖放下捂着嘴的手,直直的看向顾泽,打算下一秒就把这人扇到一边去,结果她看到邓茵茵几人正瞧着这边。
山洞不大,又比较浅,尽管徐暖坐在最边上和其他几人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这一定的距离也就一米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她和顾泽的互动全被其他人瞧在眼里了。
徐暖把手往后缩了缩,身子也往远离顾泽的方向挪了挪,耳根子滚烫滚烫的,哪里有精力去分辨那些眼神有嫉妒毒辣,有感慨赞叹,还有尴尬呢。
“背对着我们换就行了,还是说,要像上次一样,我帮你换?”
在徐暖想把地面盯出一个洞的时候,又听到顾泽说出了这句话,赶紧抬头,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说。
“上次不是我动不了才需要你换药的吗?”
徐暖一不小心没有控制好音量,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耳根子更加红了。
而顾泽这个罪魁祸首还‘呵呵’的笑了几声。
“也是喔,你记得可真清楚。”
徐暖开始磨牙,她真想咬死这个性格突然又变得恶劣的男人。
不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吗?可她见眼前这男人变得比女人还快,明明之前在路上都是温柔体贴的,怎么一休息的时候就改走痞子路线呢?
徐暖百思不得其解,又见到顾泽唇边大大的笑容,冷哼了几声抢过了顾泽手中的东西背过去。
看到腹部又开始渗着血丝的时候徐暖自己都诧异,一整日下来她都没发现自己的伤口裂开了,顾泽那家伙是怎么发现的,这么淡的血腥味在风雨里肯定是会被吹散的,那人难不成还有一个狗鼻子?
徐暖各种恶劣的想,面上是各种不服气,心田却是涌现出一股暖流。
不过这股暖流在徐暖转过身
去发现顾泽坐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瞧的时候瞬间就冷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恼羞和尴尬。
“你不饿吗?不累吗?”
徐暖压低了声音问,不想被其他人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互动。而她问的这两句也可以翻译过来再说。
你怎么这么闲啊?
徐暖等了一会,顾泽还是没有回答,徐暖才注意到顾泽只是望着自己这个方向在发呆,脸一下就红了,她似乎弄错了。
只是在很久之后徐暖终于明白了,顾泽的存在,就是为了挑战自己的底线的,而顾泽的行为,都不能用一个正常男人的行为去理解。
“你包扎的动作太快了。”
徐暖在自我唾弃想得太多的时候,从顾泽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徐暖呆住三秒,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手上剩余的绷带全都甩到顾泽的脸上,再转过身去直接拿自己的背包当枕头躺下了。
女人的心思哟。
夜里,大雨依旧瓢泼,雷声倒是小了许多,许航和顾泽在入睡前将山洞前边几米的地方往下挖了挖,让山洞这一块的地势显得高一些,雨水不会汇聚进来。
徐暖觉得很疲惫,白日里神经紧张,加上听了太久的雷声,周围环境的色调太过低沉,让她产生了一定的心里压力,这会深夜了,她倒是不觉得困了。
耳边有同伴们的呼吸声,洞外大雨打在草地上、石头上、坑洼里不同的声音,偶尔也会听到遥远地方传过来的雷声,大风刮着树木的声音。
仔细想想,她似乎很久没有夜晚的时候睡不着了,这些日子里,她入夜都是很累或者很安心,一下子就入睡了,她也不会在夜晚的时候想太多,缠绕在心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有人给分担了,集思广益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她也轻松了很多。
只是为何轻松许多的她这会突然又觉得心情很沉重呢?
有一
件事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白日里是这样,夜晚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也不太敢辗转反侧打扰了其他人的睡眠。
闭着眼,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在眼前飞快的掠过,在徐暖的心里,这已经不是物是人非了。
“呼。”
徐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其他人的地方,邓茵茵睡在了最里边,而她自然也就是和男士那一边相对,睡在男士最外边的那人是顾泽。
她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在很久之前的时候,在雪山那一关的时候,她和顾泽都还没有同伴的时候,就有一次夜晚的静默相对。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心里的触动,一个人在夜晚因为难以忍受疼痛而流泪,一个人因为思念而痛苦,但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个陪伴一起渡过了那样难熬的时间。
她从未提及那时心里的感动,总觉得‘感动’两个字说出口所有事情的性质就会变味。
不过这一次,徐暖没有看到有一个人与自己四目相对。
顾泽睡得很沉的样子,睡姿也很端正,平躺着,从徐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还是很模糊的那种。
尽管看到的场景很模糊,但是徐暖莫名的觉得,那个侧脸,应该不会逊于正脸,毕竟,这个男人是有这个资本的。
在光线暗得不像话的山洞里,徐暖呆呆的看了会顾泽的侧脸,才慢悠悠的转过头去,平躺着,闭着眼,逼迫自己赶紧入睡,养精蓄锐第二日才有精神继续闯关。
而徐暖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过头去后,顾泽缓缓地睁开眼睛了,也偏过头来看了看她,才再转回去,继续闭着眼睛。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在徐暖模模糊糊有些睡意的时候,她听到一阵响声,类似于山体崩塌,巨石四处滚落的声音。
山体崩塌?
徐暖立马清醒过来,直直的坐起来了,没等她出去看
看情况,就发现不远处的顾泽也坐起来了,皱着眉头看着洞外的场景。
她只当顾泽睡眠浅,匆匆爬起来,往洞外一看,发现不远处真的在山体崩塌,巨石滚动得很厉害,他们这边也开始有震动的感觉了。
转过头去,徐暖对顾泽说。
“叫醒大家赶紧离开吧,这儿很危险。”
其他几人在这地震山摇中也没睡得很安稳,一下子就被叫醒了,纷纷套上衣服,再穿上雨衣,背着背包,拿起手电筒,离开山洞,冲进雨幕里。
既然是山体崩塌,他们自然是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而夜里山间小路更加难走,加上地面时不时的晃动,他们走得也颇为艰难。
徐暖心里暗叫不妙,她失眠没有睡着也就是没有休息,而白日里她早就体力透支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正这么想着呢,徐暖就没看到前边路上的一个坎,直接被绊倒了,这会顾泽刚好离她远了些,没能及时扶住她。
等徐暖撑着擦破皮的手站起来的时候,顾泽才赶过来,一把抓住她渗着血丝的手仔细看着。
“我太大意了,得赶紧洗洗涂些药。”
徐暖眨眼,不是她太大意了才会摔倒了吗?之前那么多次也是,都是她分神大意才会出事。
“雨水一冲就干净了,离开这里要紧,不涂药了。”
徐暖自己都奇怪于自己矛盾的性子,有时候非得把日子过成精致的样子,有时候又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
甩开顾泽的手,徐暖就想走,结果手又被顾泽抓住了。
“我说过,女孩子的手是不能留疤的。”
徐暖恍然记得顾泽对自己说过这些话,但是那会是他们处于安全的时候呀,这会在大雨里在远处还在山崩的时候纠结这个不对吧?
走在前边的几人已经不理会这两人的互动了,偶尔会被刺
激到的邓茵茵这会也只是顾着保命。
她正想如何委婉的表达需要注意场合和时机的时候,顾泽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还是要打架子鼓的,手上更加不能有伤。”
听到那句话,徐暖愣住了,任由着顾泽非要在大雨之下把自己的手洗干净,再喷洒药物,再套上一个橡胶手套。
“架子鼓什么的,我已经不打了。”
良久,徐暖听到自己很艰涩的声音。
顾泽曾经和她说过,在大学的时候,他曾经去看过她的架子鼓表演,还惊诧于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顾泽曾经和她说过很多关于她大学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大多是被她掩埋于记忆深海的。
因为那些记忆后来被染上了灰色。
她曾经很喜欢架子鼓,可是那是曾经。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应该对未来的产生影响,不然,就太脆弱了。
“为什么,不打了?”
徐暖也听到了顾泽艰涩的声音。
“我记得,你当时很喜欢打架子鼓的。”
徐暖没敢去看顾泽的表情。
“你也说了,是当时,我只是一时迷恋架子鼓而已,毕业了就放弃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毕竟那会我是以工作为重心的。”
她撒谎了。
她才不是一时迷恋架子鼓,她曾经对自己小伙伴发过誓,会陪着他们一起打架子鼓,打一辈子。
可是顾泽呀,为何要执着于她打不打架子鼓呢?为何让她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呢?
“是吗?”
她发现顾泽缓缓地放下了她的手,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在一旁。
徐暖突然觉得自己的眼角涩涩的,似乎有雨水落到了眼睛里,然后从脸上滑落下去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很沉默。
徐暖很困惑自己是否需要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沉默时,她听到了前方许航和谢怀的惊叫声。
“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