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垂着眸看影子，听见这话总算抬了眼皮，一皱眉头：“你在哪呢？”
“还能在哪？我姐的场子呗。”魏思南笑：“来不来？她好像是来找人的，要我帮你看着点不？”
“不用。”他说：“你们玩。”
“哎，真这么放心啊，我可看着她和那DJ一块出去了啊。”魏思南慢条斯理地补充着，还在煽风点火：“就一撮蓝毛那小子。”
不用想都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热闹还看到他身上来了。
但眼下陆应淮也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多”甩过去，挂断了电话。
不说别的，江星的性子他还是相信的。
电话另一端，魏思南把手机扔到桌上，向后靠着沙发背，笑说：“挂了。”
“真不来啊？”张哲一晚上嘴没停过，瓜子嗑了一大盘，吐掉嘴里瓜子皮道：“你也是啊，跟他说这个。”
“不管怎么说，和陆哥谈恋爱的人，最不可能做的就是出轨好不好？”
“噢？”魏思南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手腕上的银色链条叮叮当当一阵响，末端吊了个形状是“W”的满钻坠子。
“别的不说，老子要是能和陆哥处对象，绝对这一辈子焊他身上！”
方汀屿脑补了一下那场面，送到嘴边的圣女果也不想吃了，由衷地发出感叹：“呕。”
魏思南没接话，只是笑，盯着江星十分具有辨识度的背影。半晌，突然用手肘顶了下方汀屿。
“小圆。”
“啊？”
后者疑惑地回头，嘴里塞了两个小橘子，撑得两颊鼓鼓囊囊像极了仓鼠。
“跟上去看看。”
“啥？！”
他们这一群人一向奉行一条理念——“有事找陆哥，没事坑小圆”。
方汀屿用谴责的眼神看向张哲，不料后者纠结了一会，然后两眼放光地对他说道：“你去吧，我也好奇。”
妈的这群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台上音乐停了一阵，他看见长发的DJ从高台侧方跃下，站在江星面前说着话，然后两人一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方汀屿忿忿不平地嚼着橘子，临走之前说：“被发现了我一定把你供出来。”
他们对这场子都熟，自然知道两人去的是露天阳台方向。月黑风高，阳台又不开灯，是谈话的好地方。
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又不止是谈话了。
方汀屿虽与江星见面不多，但对她印象深刻，心里也觉得她不是能做出格事的人。
他特意隔了几米，从另一个方向走到阳台边，顺着半开的门缝看了一眼。
阳台风大，晚风吹他的眼，又凉又涩，同时也吹来了二人的谈话声。
夜场内的重金属乐再次响起，将本就模糊不清的声音冲淡一半，更加听不清了。
江星背靠在阳台栏杆边，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纤细手指夹一根未燃的薄荷爆珠。
个子很高的DJ侧着头听，手肘支在栏杆上，时不时点下头。
夜空中一簇火苗亮起，熄灭时点燃两颗火星，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摇一摆地画圈。
空气中缭绕着淡淡烟气。
如果不是见过她和陆应淮在一起的样子，恐怕方汀屿第一眼看过去也会觉得两人很搭。
他们之间是一种相处许久的默契，旁人比不了。
“……不知道……他……来……”
“没事……钱……解决……”
话语断断续续传到方汀屿耳中，他侧身想听得更仔细，却猛然对上了江星望过来的眼神。
七分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十足的犀利，让他瞬间惊起一背冷汗，迅速转身靠在了墙上。
“怎么了？”听着听着突然没了声音，洛桑侧头，疑惑地看向江星。
她盯着阳台未关的门缝，表情若有所思。几秒后，在垃圾桶上方弹掉结成条的灰，像是突然回了神：“没事，继续说。”
“我说，你真打算给他钱？”听完她上面所说，他也觉得有些头疼，抬手把长发向后撩，在内场热出的细汗还沾在额头上。风一吹，凉得透心。
江星呼了口气：“他要的不多，说去日本发展，那边有朋友接应。”
“他说话根本就漏洞百出！”洛桑说：“他现在哪还有朋友，又谈何发展？”
“要是真能发展，就不会一蹶不振这么多年，连还债都……”
“我知道。”江星舔了舔唇角。
“你还能信他？”
她比其他人感受都更深，这种被最亲的人背后刺一刀的感觉，背债几年东躲西藏的生活。
如今罪魁祸首就在她面前出现，连见一面都觉得心寒，怎么还能再信？
但她沉默半晌，最终说了句：“不然怎么办？”
“能用钱解决的总归不算是麻烦，如果他再纠缠，闹到盛家去的话，就更难看了。”
洛桑不置可否，只说：“我害怕他再纠缠。”
他也清楚，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江星“嗯”了一声，按灭了烟蒂：“希望不会。”
方汀屿被发现后就没敢再听，一路回了卡座。
他不知道江星能不能认出他来，但做贼心虚，他心里总毛毛的。
直到回了位置，心都还吊着。
张哲戳他，问：“怎么样？”
方汀屿猛灌了两口橙汁：“他们在阳台说话来着，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张哲撇撇嘴，又坐回去了，冲着魏思南说：“我说了，什么事都没有，你这操作啊，忒损。”
“让陆哥知道了准踹你。”
魏思南只是笑：“我也没说有什么事啊，就是让你跟上去看看，好奇他们说什么而已。”
“说什么了？”
方汀屿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用钱解决谁？”
“咳咳！”张哲喝啤酒呛了一口：“买、买凶杀人？？”
“怎么可能啊？”
魏思南腕子上的链条已经到了他手里，食指拇指按着W字母来来回回勾勒，不知在想什么。
再抬眼的时候，江星从楼梯间出来，视线和他瞬时相撞。
一个皱眉，一个含笑。
魏思南拿起桌上半满的酒杯，笑着向她举了个杯。
酒杯遮掩下半张脸，他启唇说道：“今晚的事，别和陆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