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下午,纪锦棠和李小飞两人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办公室,纪锦棠大爷一样往沙发上一躺,一脸疲倦。李小飞趴在桌子前,玩弄着自己的手机。
“两位大老爷回来了,早上的工作顺利吗?”陆鸢嘴上嘲讽着,手里却端着两杯水,分别递给了两个累成狗的家伙。
“这有钱人真是难伺候,给他们别墅看风水,要求多的很,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能给他们几拳。”李小飞怒斥。
“得了得了,有钱收就行了,对吧,老板。”陆鸢笑着说,脸上灿烂如花。
纪锦棠无奈摇了摇头,唱大戏般说道:“钱啊!真是个好东西。不过,千万别人比人,人比人有时候比人比神还要气人。”接着把那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拿起身边的报纸,继续躺在沙发上。
李小飞突然喊了一声:“陆鸢,快去给我们弄点吃的!”
“怎么?大富翁家里没给你们准备午饭吗?”陆鸢问。
李小飞一脸生无可恋,而纪锦棠在边上更是差点要把鄙夷写在脸上:“得了,别提了,有钱人家的那种聚餐谁也没心情吃,快!我快饿死了!”
陆鸢的厨艺十分高超,简简单单的面条饺子之类的也能被她弄出花来。一刻钟后,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就被她端了进来,看着纪锦棠和李小飞两人恶鬼投胎似的吃得不亦乐乎,陆鸢顿时成就感十足。
陆鸢突然愣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我看了报纸,这几天阳城好几个奇怪的案子。首先是美乐集团的首席设计师吴美华深更半夜心源性猝死在小巷子里,然后是富商刑大龙从家中跳楼身亡,再然后就是工程承包商潘其在电梯里暴毙而亡。”
“这个城市每天都在死人,有啥好奇怪的?”李小飞嘴里含着面条,不屑地说。
“你不懂,我查了一下资料,这几个人多多少少都背着人命。这个吴美华,我听八卦消息说她偷了自己手下设计师徐秀的设计,还陷害人家,导致被公司开除,徐秀被整个业内排挤,最后抑郁到跳楼身亡。而刑大龙是上一任副市长的女婿,这个副市长由于贪污腐败被抓后,刑大龙反而没事,这里面有多少猫腻你们想想。至于这个潘其,听说他的工程经常偷工减料,害死过好几条人命。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难道只是巧合吗?”陆鸢绘声绘色,她的眼中一汪清水。
报纸上这些消息就让纪锦棠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些奇怪,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和王富贵家中的那个鬼影说的地府异样有关,可一时半会他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此事。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想的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害人的人终究不会有好下场。嘴上却说:“刘警官估计有的忙了。”
三起案子让刘珩有些头疼,法医和痕迹检验均认为三人的死亡是排除他杀的可能。几天之内发生这几件案子,刘珩觉得阳城似乎在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他想到可能真的和灵异事件有关系,于是刘珩立马给纪锦棠打电话。
“哟,刘警官是想念我了吗?上次一别,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吧。”纪锦棠嘴贱的很,明知道刘珩是有麻烦,还故意逗他。
“纪兄弟,你明知故问。”刘珩讷讷地说。
“有什么事?刘警官尽管开口,能帮忙的我一定帮!”纪锦棠在电话那头嘚瑟,他翘起二郎腿,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一样。
“我有点事想找你聊聊,这样,半个小时后,在你办公室见怎么样?”刘珩看了看手表,温和地说。
“恭候大驾!”纪锦棠诚恳地说。
陆鸢和李小飞早就一溜烟没影了,只有纪锦棠一人大喇喇的躺在他的椅子上,等着刘珩。他甚至还特意将自己的办公室稍微打扫了一番,以免让这位刘警官觉得自己是个邋遢鬼,也算是基本的待客之道。果然,刘珩十分准时,半小时后就出现在了纪锦棠的面前。
“来来来,刘警官请坐!要茶还是饮料?”纪锦棠礼貌地问。
“不用客气,我们还是来聊一些正事。”刘珩皱了皱眉,似乎是这几件案子让他特别困扰。
“不知是什么事情让刘警官如此困扰?要来问我这个江湖术士?”纪锦棠笑嘻嘻地问。
刘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直直地坐在纪锦棠的对面,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大约过了几秒钟,他才艰难的开了口:“我想了解关于鬼和僵尸的事情,不知道纪先生能够告知一二呢?”
纪锦棠挠了挠头,心想,就这档子破事也让这刘警官如此艰难开口,于是他为了让刘珩不那么尴尬,便开始自嘲:“哎,这有什么,我一个变戏法的,别说什么告知了。”
刘珩终于笑了,他的笑容十分憨态可掬,纪锦棠瞧着这高大伟岸的刘警官竟然也有这么单纯可爱的一面,实在难得。
“那么纪先生能不能告诉我,鬼怪和僵尸是怎么个说法?人死了,又是怎么样一个过程?”刘珩问。
纪锦棠挑挑眉,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子上轮番敲打,漫不经心地说:“这就要从人的三魂七魄开始说起了。”
“这人呢,有三魂七魄,所谓三魂是指天魂胎光、地魂爽灵、人魂幽精。在人没有出生之前,人魂,也叫命魂是由神明专司保管的,当人体形成之时,人魂就会进入到肉体之中,天地阴阳之精气也会形成人的魂魄,从而辅助人魂的成长,天地人三魂有着同样的记忆、行为、性格,在人死后天魂与地魂的精气会再度回到天地之中,丧失原本精气的两个魂,一个会守在自己的尸身旁边,一个去到子孙后代奉养的牌位当中,接受子孙的敬拜与祭祀,而人魂则会被专司灵魂的神明带走,从而为自己的生前的善恶承担后果。而现代社会都没什么供奉的牌位了,所以大多数天魂都消散了,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天魂归天道了。而地魂则演变成守在自己的墓碑旁了,这就是每年人们去扫墓,祭拜先人,其实拜的就是先人的地魂。”纪锦棠说了一大段,觉得有些口渴,拿起旁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刘珩听的津津有味,这可比听说书的来劲多了,“那么七魄呢?”
“三魂是阳之所属,七魄是阴之所在,七魄各自都有好听的名字,分别是尸狗、伏失、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各自负责人们的喜怒哀惧爱恶欲其中主要的情绪。”纪锦棠接着说。
刘珩一边喝水一边差点喷出来:“你确定这七个名字好听?”
纪锦棠挠了挠头,也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接着说道:“传说,在平日之中,都是由三魂来掌管七魄,致使七魄不敢为非作歹使人沉浸于情欲之中。但当三魂受到严重打击而衰弱之时,三魂就无力掌控七魄,人们就会陷入无法控制的狂喜、愤怒、优思等情绪之中难以自拔,七魄是天地之间精华所在,所以在人死后,七魄是要消散于自然界中,重归于天地之间,或化为山川鸟木,或化为风云雨雾,直到肉体重新被孕育,新的七魄再次形成。七魄散去的时间往往以七位单位,因此就有了做七一说,七七四十九日。”
“所以鬼就是魂,僵尸就是魄?”刘珩问。
“大体上是可以这么认为的,鬼魂没有实体,通常来阳间作恶的鬼魂大多数都是人魂,也就是应该被阴差带走的三魂之中最重要的一魂,牌位旁的天魂基本没什么攻击力,而我们在墓地里有时候听到的鬼哭,则是通常不具有杀伤力的地魂。但是这个人若是冤死的,被人害死的,戾气怨气特别重,一时半会没有被鬼差带走,那么他们就会变成厉鬼,来阳间寻仇。这个有可能是人魂,也有可能是地魂。那些低级的鬼魂只能靠魅惑人心取人性命,因为他们没有实体,而修炼到等级较高的鬼魂则具有一定的法术,可直接夺人性命。”
“僵尸就是有实体?”刘珩接着问。
“不错,僵尸和鬼魂不一样,僵尸是死人变的。僵尸不容于六道,属于天地间的异类。僵尸一般没有三魂,但僵尸有七魄,或者说七魄不全。我们所说的僵尸成因比较复杂,大体来说有这么几种,其一,葬在养尸地的,养尸地阴气极重,困住了七魄,使七魄无法散入天地而形成的。第二种是道教的旁门左道,养尸形成僵尸。第三种尸体被邪物所侵,形成僵尸。第四种,尸体机缘巧合吸收了阳气,借由人之生气而尸变。第五种是殡而不葬,不能入土为安,经过雷击或者是黑猫跳跃引起的尸变。”纪锦棠说。
“所以王发财是第三种?”刘珩顺着纪锦棠的思路猜测。
“是的,他就是被僵尸咬了而形成的。而那个白衣飞僵,我想大概率是第一种。僵尸和鬼魂一样,都是有等级的,你只要记住,越高等级的僵尸和鬼魂,就越往人和神靠近。”纪锦棠说。
“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这几日阳城的几件案子,我想大概和鬼怪有关,不知道纪兄弟能否跟我去趟现场?”刘珩诚意邀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岂有不去之理呢?”纪锦棠笑着起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俩来到女设计师吴美华死亡的小巷子,白天这里通亮得很,穿堂风一阵阵地刮过,吹得两人的衣角轻轻摆动。纪锦棠盯着地上人形的粉笔圈看了很久,他忽然闭上眼睛,好像在用心感受着什么。他突然猛地睁开天生的阴阳眼,地面上隐隐约约鼓着黑色的雾气,像是煮沸了的水。周遭有一股阴气还残留着,他基本确定阳城这一系列事情是冤魂复仇的手笔。
“刘警官,这里有冤魂残留的阴气,我劝你还是别管太多了,既然法医定义排除他杀,那就当他们都是死于意外和自杀吧。你想管也管不了,和王富贵家中的冤魂一样,都是从地底下跑出来的脏东西干得。”纪锦棠叹了一口气,拍了怕刘珩的肩膀,朝着巷子外走去。
刘珩转身跟上他说:“纪兄弟这么肯定?”
“你不相信我还找我来干嘛?”纪锦棠抬头看了刘珩一眼,嘴角咧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为什么这群冤魂集中在这几天跑出来复仇?前有王富贵别墅事件,后有这些所谓的意外事故?”刘珩追着问道。
纪锦棠默不作声,只看见刘珩惆怅的点了一根烟,烟雾从燃起的地方徐徐升起,一时间把刘珩硬朗的轮廓修饰的有些模糊。
纪锦棠本来不怎么抽烟,却对刘珩说:“给我也来一根!”
他非常不要脸地自己动手,从刘珩的烟盒里掏出一根,歪头点上。烟草味席卷他整个鼻腔,他感觉自己吃了个苍蝇一般的难受,一阵咳嗽把刘珩看笑了。
纪锦棠揉了揉眼睛,说道:“刘警官,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在王富贵家中,一脚踹翻僵尸的救命之恩。”
刘珩冷峻的脸庞慢慢有了一丝人间烟火的味道,他微笑地点了点头。纪锦棠就坡下驴,一把将手臂搭在刘珩的肩旁上,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停在远处的汽车走去。
这天纪锦棠一直在办公室呆到很晚,他想着这几天阳城不断出现的死亡事件,总觉得有些不妥。虽说恶鬼从幽冥出逃的事情也偶有发生,但是这几日频率实在是有些高了。纪锦棠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思考了很久。最终纪锦棠从抽屉里拿出三支香,插在桌前的盆栽里,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符,手腕轻轻一抖,火苗便凭空从手里窜了出来,在黄纸符上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烟雾骤然间就在整个房间弥散开来,透过烟雾能看见纪锦棠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如刀刻一般干净利落的轮廓。他就这样闭上了眼,静静地在办公室里坐着,一动也不动。此刻已经是深夜,大街上早就安静了下来,居民楼和办公楼的灯火都熄灭了,只有他这间屋子灯火通明,在一片黑暗中十分碍眼。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骤然间刺破这个诡异的平静,纪锦棠这个人品味有些独特,他办公室的时钟偏偏是那种每个整点都要敲的特别复古的款式,搞得陆鸢他们每次都觉得自己在鬼片的片场里。
当钟声敲完最后一下的时候,窗外莫名而来的风声中却传混杂着让人难以轻易察觉的打更声。听到打更的声音的那一刹那,纪锦棠猛的睁开了眼睛,诈尸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纪锦棠面色沉静,眼眸微垂,却遮不住瞳孔里一闪而过的紫色光芒。
一阵叫魂似的声音传了进来,一个男声带着沙哑而低沉喊道:“幽冥鬼差执勤,天地乾坤皆退,世人生魂勿近。”
一团黑雾从窗户缝里飘了进来,屋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锦棠空调开的特别足的缘故,显得格外得冷。
伴随着一股阴风,黑雾幻化成了一个人形,只见那“人”穿着灰色的大长袍,带着个名副其实的高帽子,披头散发,惨白的脸上雕刻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乍一看就跟寿衣店的纸扎人没有区别。灰衣“人”一手提着个油灯,跳动的小火苗看上去十分诡异,如一只在黑夜里妖娆扭动的妖精。他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大大的镰刀,刀锋闪着冷冷的白光。
灰衣“人”向纪锦棠深深地作揖鞠躬,并冷冷地说道:“赶尸族族长大人安好。”
那声音极轻极缓,虽说很低沉,却十分刺耳,如吊丧一般。
纪锦棠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机械的笑容:“阴差大人安好,来一趟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纪锦棠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沓纸钱,用打火机点然后,扔进了准备好的铁盆里。随着他轻轻一挥手,纸钱烧得更加旺盛,橘红色的火苗在铁盆里四处窜动,而盆栽上的三支香也随之冒起更大的烟雾。
阴差的脸上露出一阵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吸了一口香,就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似的。纪锦棠看他的样子,特别像一个瘾君子。阴差一挥袖,将盆里的纸钱灰烬统统卷进了自己巨大的袖袍之中,点头哈腰地说:“族长大人客气了,不知道这次族长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帮忙?小的也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大人了。”
“行了行了,咱俩也没什么交情,各取所需罢了,我只有一个问题,人间最近恶鬼泛滥,地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纪锦棠开门见上,他这人向来不爱拐弯抹角。
早些年间,纪锦棠也不知什么情况下,认识了这个地府的杂兵,两人一拍即合,纪锦棠给他烧纸钱用,他给纪锦棠提供地府的消息,一来一去,阴差好像成了纪锦棠的线人。
阴差被纪锦棠问得不知所措,直接愣住了,时间就像凝固了,阴差见纪锦棠那双摄人魂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顿时内心有些慌乱,房间里静得可怕,耳畔只有空调发出的呼呼声。
阴差心想着自己每年在地府的俸禄少得可怜,而纪锦棠烧给他的纸钱足够他在地府干上好几年,所谓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阴差卯足了勇气,无奈地说:“大人,地府近年来的确时局动荡,鬼祖一职如今悬空。”
纪锦棠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鬼祖悬空?酆都大帝呢?那现在幽冥的主事人是谁?就算鬼祖一职易主,为什么孟婆会丢下自己的职务,而鬼门关也管理松散了?”
“大人,我就是个小杂兵,他们高层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孟婆的确是不见了,这个我也有所耳闻,现在守着奈何桥的是个实习判官,至于其他的,小人真的不知道了。”阴差嘴上说着不知道,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纪锦棠桌子上摆放的那一沓厚厚的纸钱。
“族长大人,小人每个月的俸禄才那么一丁点儿,在酆都城置办个家产都不够。这——”阴差继续说。
纪锦棠似乎看懂了这家伙的意图,他缓缓将手移到纸钱上,用大拇指轻轻拨动:“阴差大人的难处在下明白,这阳间物价飞涨,想必你们幽冥也大差不差。”
阴差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果然,不管是人还是鬼,总归是贪财的。阴差大约是知道自己不说出点硬货,大约是没办法赚到这笔横财了。阴差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大人你是知道的,我们地府其实各方势力互相牵制互相平衡。我想酆都大帝这鬼祖一职,总不就是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王这十九个人里选出一个吧,相传是东方鬼帝郁垒大人接替。”
“五方鬼帝?十殿阎王?”纪锦棠眉头一皱,问道。“据我所知,五方鬼帝一共九人,只有南方鬼帝一人,另外四方鬼帝均是两人,轮流上岗。他们以东鬼帝为首,地位十分尊贵。若是由郁垒接替,也算是合情合理。”
“大人博学,其实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王是平级关系,为什么地府会有这么多平级关系,也是希望他们互相牵制,毕竟只有互相牵制才是真正的平衡嘛,大人你说是不是?”阴差看着纪锦棠手中的纸钱,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哟,想不到你小小阴差也懂得权谋之术?那么我问你,就算鬼祖易主,跟你们底下的大鬼小鬼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最近恶鬼出逃的频率如此之高?”纪锦棠问道。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用余光看着眼前的阴差。
“大人,下一任是谁大家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哪里有心思工作呢,这不地狱的管理松散了。虽说现在是东方鬼帝郁垒大人暂代地府鬼祖一职,但也仅仅是暂代,终究是没确定,大家的心都没安下来,自然工作上怠慢了些许。”阴差不好意思的辩解道,无奈的笑道。
“行了行了,你回去通知牛头马面,赶紧带人来把这些恶鬼抓回去,我可不想给你们地府打零工。”话音未落,纪锦棠便将手里的纸钱扔进了铁盆里。
阴差见到钱基本就是合不拢嘴,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是是是,族长大人实在太客气了,那小的就收下了。”
阴差一卷袖子,纸钱烧成的灰被卷得老高,他的袖子仿佛有吸尘器一样,将这些灰烬全部吸进了袖子里。阴差满足地对纪锦棠作揖,正在这时,陆鸢这傻姑娘推门而入,并喊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陆鸢只觉得一股呛人的烟雾伴随着极寒的气流从办公室里扑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扭头出去咳嗽。当她定了神,看向房间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到纪锦棠懒懒地躺在椅子上,整个屋子里都是灰,一个好像纸风筝一般轻飘飘的灰衣人站在他的跟前,惨白的脸上那两坨瘆人的朱砂,吓的陆鸢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陆鸢的一阵尖叫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纪锦棠也被这姑娘着实吓了一大跳,他对阴差说了句:“带上你的酬劳,赶紧撤!”说完他立马冲到陆鸢的身边,将她的眼睛遮住。
阴差一卷长袍,就化为一道黑色的雾气,从窗户缝消失了。
陆鸢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惊恐地看着纪锦棠:“他他他他他他是谁?”
“来来来,坐下坐下,我跟你解释。”纪锦棠赶紧把陆鸢扶到自己的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活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奴才。
陆鸢如牛饮,可依旧是魂不附体,瞪大了眼睛望着阴差消失的方向。
“我来自湘西赶尸一族,这你是知道的吧?”纪锦棠刚刚脸上的神色慌张变得柔和,缓缓地说道。只见陆鸢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自古以来,赶尸匠,鬼草婆,冥婚婆,茅山术这些职业的人,在地府都是记了号的,他们是知道我们这些人在阳间从事的工作和他们幽冥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其实是默许的。我纪家是赶尸族的首领,那些会经常来阳间的阴差是认识我们的,茅山弟子们也是一样。刚刚你看到的就是地府的一个小杂兵。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我看到他在抓捕一个恶鬼,可他完全不是恶鬼的对手,于是我出手帮他干掉了那个恶鬼,这阴差就一来二去的和我算是熟悉了起来,我偶尔会给他烧点纸钱,他会给我提供一些幽冥的消息,毕竟我自出生以来,也就七岁那年无意中闯入过一次阴间,也没什么印象,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需要懂得一点地府的事情,对吧?”纪锦棠说。
“阴差打不过恶鬼,还需要你出手帮忙?”陆鸢疑惑的问道。
“你这傻妞,我们阳间的警察若是单打独斗,难道就一定打得过逃犯?”纪锦棠解释道。
“那倒也是。”陆鸢思考了片刻,然后继续问道:“那么刚刚阴差跟你说了什么?你找他是不是跟最近阳城的灵异事件有关?”
“没错,阴差告诉我地府最近管理松散,鬼门关大概看守得不是那么严密,那些冤魂恶鬼都跑阳间来寻仇了。”纪锦棠冷冷地说道。
“那这事咱们就不管了吧,这些被寻仇的人大多都死有余辜。”陆鸢站起身来,走到纪锦棠的身前。一手搭在他肩旁上,继续说:“咱们就继续赚咱们的钱,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不应该由神仙们管吗?”
“神仙?”纪锦棠冷笑道,那一股蔑视,赫然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