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警告!”
“各位十八区的公民们,经善恶之地证实,十八区甲级缉罪师严良,现已确定物理性脑死亡。”
“重复。”
“十八区甲级缉罪师严良,现已确定物理性脑死亡。”
“请诸位公民减少出行,如果条件允许,携带好足够火力的可控武器,以防遭遇暴徒。”
“善恶之地的新任首席缉罪师,已在赶赴任职的途中,路线是,定方四号线。”
“重复。”
“路线是,定方四号线。”
“预计到达时间,三十六个小时。”
“请诸位暴徒把控分寸,呵护十八区的公共设施。”
“重复。”
“请诸位暴徒把控分寸,呵……”
“啪!”
“嗞……嗞……”
……
黑暗笼罩,钢铁狰狞。
毫无感情的机械播报,自十八区最中间的大广场上扩散四周,伴随着一阵张扬的火光和枪声,直接戛然而止。
小雨微丝。
立足于泥水中的漆黑棺木上,一点微醺雾气染重了色彩,使得那暗红的旗帜,如同鲜血凝固一般,额外厚重。
光明远去。
作为这片土地上仅剩的萤火,七名高大的身影打着白伞,望向前方的目光,冷若刀尖上最利的锋芒。
他们中,包罗万象。
有老人,有少年。
有父母,有儿孙。
男的,女的。
美的,丑的。
寥寥几道模糊身影,却仿佛众生芸芸。
“啪!”
黑暗中,火光又起。
一道炸起血花的子弹,直直贯穿了为首那位柔弱的胸膛,去势不减,乘机镶入了玄棺深处,印木三分。
钻心的剧痛自伤口处蔓延不断,白烟轻渺,袅袅升腾。
他握着雨伞,感受到不知多少种毒物渗进血脉,面色却依旧如常,目光坦然无畏。
“啪啪啪……”
枪声大作。
无数道隐现的流星划过夜幕,像是解除了什么封印一般,自阴影中出发,带着深深的恶意,一次又一次贯穿他们的血肉。
微微泛光的暗金底座镶满四周,如同来自对手的敬意勋章。
左右四周,零星亮起的烛火再度熄灭,仿佛有什么怪物,在这种惨烈的氛围下狩猎光明。
无人可当。
自广播响起的那一刻起,十八区的罪恶,便已无人可当。
即便是最为执着的扶棺者,甘愿牺牲的七位殉道人,也在不知何处传来的枪声中一一倒下,再也不曾站起身来。
“妈妈,我好怕。”
“乖,外面在放烟花,咱们睡觉觉好不好?”
“可我想去为刘叔叔送行,他救过爸爸的命。”
“胡说!明明是那个人牵扯到你爸爸,你爸爸死里逃生,快睡觉!”
“可是…”
“睡觉!”
“哦…”
麻木惶恐的人们拉起窗帘,将自己掩盖于封闭之中,仿佛与世隔绝后,便能说自己从未见过光明的陨落。
可,他们似乎忘了。
没有了庇护的世界,注定无法安宁。
……
“咔咔。”
机械上膛。
“老大生前说了,西街十六户的缉罪师,都要抹掉。”
肮脏不堪的黑暗中,下水道里常见的气味不断翻涌,醺得巴掌大的老鼠晕头转向,好几只,都撞到了飞来的弩箭上。
一道披着灰色雨衣的精壮人影蹲下身子,一把将一只尚且存活的老鼠捞起,从尖头处向上提拉。
尾羽弹动,转瞬间,污血四溅。
回光返照似的尖叫挣扎颓然无力,一如在黑暗面前的懦弱退缩。
“张和,你去练练手。”
他有些嫌恶的甩了甩袖子,睁开眼,欣赏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的掌心里逐渐逝去,头也不回,直接丢出了一道爽快的命令。
墙边的垃圾箱上,唯一持枪的高大人影直起身子,抬起手,朝着面前二楼窗口处悄然一击。
“砰!”
爆响过后,一声倒地。
他撑手跳下,什么也没说,直接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那些藏在帽沿里的同伙。
众人靠墙而立,目送他蹒跚远去,有几位的手指,都已摸到了冰冷的扳机。
可,直到他的影子从拐角处消失,致力于挑战固有秩序的暴徒们,相互之间,竟无一人动手。
即便,这位传说中的下一任乙级暴徒,是个被打伤的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