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生不等太阳起来就顺着小巷去找江迟。
“哎呦,夏生来啦?”江边坐在院子边上,穿着裤衩叼着根烟,满嘴胡茬,一看就是才睡醒的样子,“找江迟的吧?”
夏生点点头:“夏叔叔去钓鱼吗?”
“不啦不啦!”江边挥挥手,“进去吧,那小子多半还睡着的,叫起来就行,我帮你叫一声。江迟!!”
这一声气势浑厚,有震动河山之势,夏生估摸着隔壁的院子里的多半也被他叫醒了,有的甚至还拉开窗子往这边看,夏生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摆手:“不用啦不用啦,江叔叔,我进去叫他就行。”
夏生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有两个房间的门还锁着,夏生还在想哪个是江迟的房间时,其中一个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头发乱的不成样子,还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少年。
“江云深!”夏生叫了一声。
江云深像没听到一般,垂着头径直走向卫生间,多半是还没睡醒。
夏生不管他,直接去敲另一个房间的门。
“江迟!江迟!你起来没有?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门开了,江迟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配着一条黑色到膝盖位置的短裤,背着斜挎包,眼底微红,看样子也是才醒。
他也是径直走向卫生间,没多久就出来了。
“走?”
“江云深呢?他去吗?”
“他不去。”
“哦。”夏生跟他出了门,江边还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夏生冲他挥挥手,“江叔叔,我们走了哈!”
“哦,行,玩的开心!”
“好嘞!”
夏生带着江迟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不远处就看见夏祁铭往车子里搬东西,江迟拉开门,夏生钻了进去,夏祁铭搬完东西,一拍手,拉开驾驶位的门,坐进去,发动汽车出发了。
“喝一壶老酒啊,让我回回头——回头啊,望见妈妈的泪在流——”
夏祁铭的兴致极高,放着车载音乐,开着车忍不住跟唱。
夏生手撑着头,望着车窗外。
他经常和夏祁铭去钓鱼,这条路上的景色他见过千百次,但每次跟着他爸去钓鱼就激动,看千百零一次也不腻。
但江迟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只是靠在位置上,懒洋洋地盯着外面,夏生几次想开口问他但也只是张张嘴,没说话。
男孩子嘛,多少有点自己的隐私,他不愿意说那就不问,更何况还有一个大人在旁边,问了更不愿意说。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
江迟下了车,眼睛眯了一会儿,好像在适应刺眼的阳光。夏生却是一下车就跟只猴儿似的乱窜。
“哎哟,夏生来啦?”一个钓着鱼的老伯放下鱼竿,向他们走来,“你爸呢?”
“他停车去了。”
“老游!”说着,夏祁铭拿着两根鱼竿走来,递给夏生一根,“去,你带着江迟去那边玩去。”
“哎哟,好久都没来了吧?”
“是啊,孩子刚放假,昨天刚好说着带他俩出来玩。”
“那个是谁家的啊?”
“江边他家大儿子,之前上大学,刚放假回来。”
夏祁铭提着渔具跟着老游去了,夏生抱着渔具,往另一边走去,江迟跟在后面。
“江迟,你会钓鱼吗?”
“不会。”
“我会!”夏生一脸骄傲,“我从小就跟我爸来这儿学钓鱼了!”
看他这样子很是得意,江迟唇边勾起笑:“这么厉害啊?那你很棒。”
“你怎么跟哄小孩似的?”夏生皱眉,突然凑到他面前,贱兮兮地说,“要不我教你啊?”
“好啊。”
“叫爸爸我就教你!”
“找打呢?”江迟推了他一把。
被他这么一推,夏生差点没站稳,踉跄了几步,不满地撇撇嘴:“啧啧啧。”
找好地方,夏生放下渔具,架好鱼竿,撑开两把折叠椅,坐着认真地看着鱼漂。
江迟坐在他旁边,懒散地看着手机。
“江迟。”夏生开口叫他。
江迟一点头,回应了他一声:“嗯?”
“你读的什么大学啊?”
“A大。”
“哎哎哎,听说你们学校漂亮姐姐多,这是真的吗?”
江迟抬眼看他,轻笑一声:“假的,全是一米八的汉子。”
“哦。”夏生有点小失望,“那听说你们学校食堂好吃,是真的吗?”
“这个含假成分不高。”
“那我朋友用性命担保说,里面宿舍环境特别好,跟个小公寓似的。”
“假的,打死吧。”
“那课业轻松吗?”
“还行。”
“切切切,装的。”夏生突然想起黎琴说的帮他补课的事,总感觉这句也不一定是假的。
夏生莫名地收到了羞辱,灰灰地闭了嘴专心钓鱼,江迟只是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
他们这儿七八月的盛夏不算特别热,但阳光刺眼,在下边烤一会儿也心烦。
“啧。”
好一会儿,看着鱼竿一直没动静夏生有些烦躁。
江迟收了手机,凑到他跟前说:“这位夏渔夫今儿的运气不太好啊。”
夏生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肯定是你带偏的!”
“嗯对,我带的。”江迟不和他争,无奈地摊摊手。
夏生紧盯着鱼漂,额头上起了汗,他抽纸一抹额头,纸都浸湿大半。
他还在擦汗的时候,江迟提醒:“哎哎哎,咬漂了!”
江迟拍拍夏生的胳膊,夏生激动起来,站起来,拿起鱼竿小心翼翼往回收,江迟慵懒的靠着凳子,视线跟着夏生的动作。
“哎呦,看夏生那个,看着势头不小。”一边的老游看着这边,紧盯着夏生的鱼竿,“这孩子啊,随你,钓鱼也是有一套。”
夏生听着心里早已骄傲的不行,嘴上却说:“他啊,调皮也有一套。”
“是条大鱼!”夏生赶紧将鱼放入水桶,昂着头指着水桶,示意江迟看。
“很棒!”江迟出自内心的夸赞。
这一下,夏生的虚荣心也被满足了。
“这孩子。”夏祁铭乐呵呵地摇摇头。
等到太阳转到西边的时候倒没了那么刺眼,一天里夏生钓着几条鱼,有大有小,虚荣心也被江迟的一声声夸赞给满足了,鼻子都快挺天上去了。
“该回去了!”夏祁铭站着喊了一声。
夏生收好渔具往回走,江迟提着桶跟在他后面。
回去的时候,夏生显然是玩累了,懒洋洋地靠着江迟,眼睛盯着窗外不想动弹。
江迟扒着他的头发,夏生的头发很软,一摸就上瘾,夏生也懒得扒开他的手,就这么由着他摸。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江迟靠着车窗,全身放松,望着外面飞速变化他内心慢慢平静,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