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白山市的张秋并没有睡下，他仍然坐在电脑旁对比最近的出货数据，和一直下调的单价。近来受疫情影响，网上标出的批发价已经给到最低，但还是免不了同行们的恶意压价。
“哪一行都难做啊……”他感叹。
粗略算了一下，除去一切开销，这个月又等于白干！
张秋双手撑住后脑勺仰靠在椅子上，盯着对面窗帘上的图案，心中的烦闷已达到顶点。
“哎，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啊。”他喃喃道：“这个苏小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看上去热烈明媚，言语间也算开朗，没想到要个照片都费劲，哎……”
由苏小玉身上又想到今早刚接到的订单，虽然量大，但是价格给的极低。
张秋把图纸从电脑里调出来，那是一只小海豚，大小、厚度都有明确的数字标识，银色金属作为框架，内部要注入浅蓝色树脂胶。
金属挂件最难做，出货还慢。
厂房里有两台机器的模具坏了好久都没修，这批货又很赶，而且还要重新去调模具，还有试色，张秋烦躁的将手边的笔狠狠丢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年太难了，他才不愿意接这单。
瞅了一眼苏小玉的微信，发现对方并没有听话的把他想要的照片发过来，张秋面无表情的收起这部苹果14。
他把口袋里常用的手机拿出来，找到原材料的供应商，打算跟老板磨磨价格，能少一分是一分，因为这次需要的材料太多了。
想到月底和苏小玉的见面，张秋那颗烦躁的心稍微得到缓解，他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苏小玉真的会如约而至，但他心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苏小玉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
虽然两人认识才刚一个月，但苏小玉给他的感觉像是认识好久好久的朋友一样，没有生疏感。
张秋得意的翘嘴角，苏小玉哪一点都很符合他的口味，漂亮又有趣，重点是两人难能可贵的默契度。
苹果14里微信又响了几声，张秋以为是苏小玉发来的信息，打开一看，原来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
宋欣冉【睡了没有？】
【好久都没联系了，最近过得怎样？】
【你可能都忘了我是谁吧。】
张秋看到了信息，并没有立刻回复，他顺势点开宋欣冉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动态是两天前她跟朋友在白山公园拍的照片。
白山公园属于市区中心，算是天然氧吧，里面有栈道瀑布，凉亭拱桥，风景如画。
宋欣冉就站在凉亭旁，她穿着黑色针织开衫，里面一件吊带碎花长裙，双手背在身后，笑的甜美。
也许因为戴着近视眼镜，让她多了些亲和力。
张秋退出她的朋友圈，还是回了一句【嗯，没忘。】
过了一会宋欣冉回到【你知道吧，我发第一条信息的时候，还怕发不过去，以为你把我删了。】
张秋【为什么要删掉你？毕竟认识一场。】
宋欣冉【是啊，毕竟认识一场。】
张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子，还是问出了那句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愿出来见我？我们认识那么久，聊了将近半年时间，难道就不能出来见一面？你想要网络上一直联系下去，现实里从不碰面的那种关系？】
宋欣冉【对不起，那时候我的顾虑太多了，我爸妈对我的管教比较严格，超出周围环境认识的人，不管男女，他们都要仔细盘问。再者说了你总是要求晚上出来见面，你觉得我可能出去吗？而且我也怕，也怕……】
张秋【你怕？你怕什么？姐姐，你都30岁了好吗！你是成年人了，一点自主权都没有吗？这样一直聊下去，能聊出什么花来。】
宋欣冉【是的，所以我也后悔。】
张秋反复读着这句话，不知宋欣冉说这句话有什么意义。
宋欣冉【所以，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那天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等那么久，一定会去见你。】
张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晚上约你吗？那是因为你白天不方便，你要上班，你抵触面见网友，怕熟悉的人看到，我只能选择晚上。】
宋欣冉【对不起张秋，我知道你处处为我想，所以说我现在好后悔。】
张秋【嗯。】
宋欣冉【不能在继续了吗？】
张秋【抱歉。】
宋欣冉【好吧，那你把我删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那半年时光真的很快乐。】
张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的，无论怎样我是不会拉黑删除你，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可以把我删了。】
宋欣冉【你觉得我会舍得吗？】
张秋【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宋欣冉【嗯，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句话要说，我不想去见你的最大的原因。】
张秋顿时来了兴趣。
其实在被宋欣冉第三次拒绝见面后，他内心猜测了好多种可能，宋欣冉也许是留守宝妈，老公长年在外，她就是上网找人聊天消磨时间，也许是对自己的外貌极度不自信，怕见光死，也许是怕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宋欣冉回到【是你的态度，我都明确表达过，我不小了，想谈个对象，合适了可以结婚，你呢，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游戏人间，只把握眼前，从没给我承诺过，这样的话我去见你了又有什么意义？咱们要的，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张秋笑了，为什么非得要个结果？女人都是这样，不注重过程，去追求结果，那么长远的事，变故那么多，谁能保证有了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张秋【哦，是我的错。】
宋欣冉【再见，希望你那颗心早日安定下来。】
张秋这次没回，他歪在椅子里回忆起和宋欣冉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确实很喜欢她，喜欢她温柔的性格，说话的声音都是轻柔的，喜欢她的谈吐，她的见解独到。
但她想要结果，难道不该进一步发展，现实中两人见个面，找个地方吃个饭聊聊天吗？
他要的不是看不到摸不着的网络关系。
收起手机，张秋心里暗暗责骂自己，明天工作那么多，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