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将那个少年提在手里,忽然口中“啧啧”道:“你们说说这孩子怎么长的,一身细皮嫩肉的,就咱们大当家想必也是爱不释手!”
这番话一语双关,众人听了想笑,碍于大当家又不敢笑。
他口中的大当家是谁?周顾没有时间多想,感觉就是一丘之貉,凶残嗜血不说,指不定还贪花好色!这里整个就是一个土匪窝,只有那个青衣人还稍微有点人性。
眼看着刀疤男就要下毒手,少年眼中尽是惶恐,青衣男子面色沉了沉,一闪身拦在他跟前,“胡老三,请三思!”
刀疤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冷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大当家的面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青衣男子只是一介书生,此时难免被激怒。只听他哑声道:“这个头一旦开了,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你们就不怕轮到自己吗?”
这番话颇有些震慑之力,周围的人全都垂头不语。
这种事轮到别人可以,要是换作自己,那肯定不行!这山上已经断粮,找不到吃的,早晚都得饿死。现在牺牲一个人,让大家活下来,似乎也未尝不可。
胡老三看了看,心中已经了然,不会有人站出来,沉默就是这些人的态度。他轻轻笑了一声,“今天都快要饿死了,谁还能想到明天呢?”
“杀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干,咱们大当家何曾畏首畏尾过?”
他一句话将责任推给了大当家,听得张谦眉头皱起,却不知如何辩驳。
胡老三心中恶念已生,再也无人可以阻挡,他大吼了一声,“孙候,——去架锅!”
“好——嘞!”
孙候见机赶紧去到火堆旁,猛地往里面添了两把柴火,又吩咐人抬了一口三尺大锅。
“张公子,等下有你的份,现在别在这里碍事!”
胡老三推了青衣男子一把,继续伸手抓向那个可怜的孩子。
青衣男子皱了皱眉,寻思着如何制止他们,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硬拼恐怕不成。
有人将大锅支愣了起来,又有人在外面取了一些雪块回来,纷纷投入锅中。
冰雪融化成水,锅里渐渐冒出热气,少年犹如待宰的羔羊,只有冰冷的绝望。
……
眼看就要上演人间惨剧,忽然一阵“簌簌”之声,有岩石从高处滚落,“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清澈而响亮!
“谁?”
“谁在那里?”
众人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子出现在岩洞上方。火光映照之下,只见她肤色如玉,俏脸生辉,一身红衣,娇艳绝伦。
端的是一位绝色美人,只可惜她面带怒色,令人无法亲近。
……
红衣女子自然就是周顾了。原来她在一旁看得生气,想要站出来阻止,可惜腿脚不听使唤。最后一激动,身边的岩石被扒拉了一下,碎石就此滚落。
胡老三听见动静抬起头,一记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想要躲闪已来不及。
此时一念在脑海中闪过——锅已经架好,水也差不多沸了,等下会不会先将自己炖了?
她也很怕死,只是躲是躲不过了,只有硬着头皮站出来。
刚才孙候在火堆上添了把柴草,此时火光噼啪作响,照得整个山洞如同白昼一般,周顾就这样闪亮登场。
她已经做好准备,依旧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正打算责问一句——你们为何杀人?
忽然“轰”地一声,那些人俯身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大—当—家!”
一下子数十人跪倒在面前,场面甚是壮观,周顾被惊得呆住了。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会有这样一幕。
大当家,这叫的是我吧?
自己穿越成了土匪大当家!她害怕这些人,这些人也怕她,那就有意思了!
她正了正姿态,让自己看起来更具威严,正想开口让他们放了少年,谁知刀疤男忽然高呼了一声,“大当家,您醒了?您可得为大家伙做主啊!”
怎么还委屈上了?周顾十分无语。
刀疤男一伸手指着地上的少年,愤愤不平道:“这小子藏私,我们刚准备做了他!”
周顾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不就是吃了点东西嘛,不至于不给人活路吧?”
刀疤男张大了口,似乎没听清楚,“不是……大当家,这雁煞山的规矩都是您老人家定的,可不能说改就改啊。”
“是啊,大当家。”众人以为她昏睡太久糊涂了,连声附和。
周顾却呆住了,这里的规矩都是大当家定的,她该怎么圆这个场?
刀疤男审视着她,一字一句道:“藏—私—者,格—杀—勿—论!”
短短的几句话掷地有声,周顾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咳咳”了两声。
她有心救下眼前的少年,可总不能说忘了规矩。要是被人发现她根本不是大当家,自己也将性命不保。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觉得那个青衫男子颇有几分仗义,于是将目光转向他,轻启朱唇:“张公子,你怎么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刚才听见旁人叫他张公子,于是有样学样。
张谦愣了一下,低下头来。刚才见到大当家醒来,脾气不似以往那般暴戾,已经相当惊奇。更没想到的是,她会开口问自己。
平日里她多半会叫自己“臭书生”,态度带着傲娇和不屑,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但语气温和,就连容貌都明媚了许多。
犹如暗夜之中照见皎洁的明月,心里忽然敞亮了许多,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发问之时,于是顺着她的话道:“我相信苏子不是故意的,大当家不妨听他解释!”
那名叫做苏子的少年已经回过神来,口中直呼“冤枉啊!”
随即又嘻嘻笑道:“苏子……没有偷吃……啦!”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看起来不太对劲,仿佛是个弱智儿童。
没想到如此俊秀的一个少年,竟然是个傻子!周顾心里直叹,“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