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与时走了之后屋子里的温度更低了,林惊绝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她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很久,一直无声的流着泪。
她就这么躺着想了很久,仔细到快把自己近十年的岁月都想了一遍。
才发现十年时光,不过一瞬而已。
直到天蒙蒙亮起来,她才突然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很明显还没清醒,带着点起床气,“喂?“
“是我“。
酒店里,秦与时睡得很早,他生怕林惊绝给他打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但他睡得很不踏实,总是做梦,梦到的都是些断断续续的内容,每一帧里都有林惊绝。
梦里他大概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手里牵着的是他当时短暂交往过的女朋友——方明月。
方明月作为赫赫有名的B大校花,十年前也漂亮的不成样子,一袭连衣白裙就让无数毛头小子甘愿拜倒在石榴裙下了。
秦与时也不例外,正是向往美的年纪,谁能跟校花谈恋爱,可是十分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于是他轰轰烈烈的追起了方明月,别人送花他送方明月绘画需要的颜料;别人请吃饭他亲手做了营养餐卡着点给方明月送过去;别人约方明月出去玩他轻轻松松的为方明月放了一场烟花秀。
月亮走下神坛亲吻泥土都是童话,现实里王子总是配公主。
秦大少爷帅气多金,在凭借着出色的容貌就能刷掉一大批人的同时,其大方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获胜是早就注定的结局。
直到他牵上方明月手的那一天,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麻烦没有处理。
那一天阳光很好,林惊绝应该是看好了秦与时的课表早早的就等在那里,给他占了位置,而方明月作为正牌女朋友,是第一次去秦与时班级上课,两厢见面,一时都很尴尬。
方明月倒是看得开,她笑着跟秦与时说:“你先处理,我一会再进来“
与此同时,林惊绝仿佛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她动作迅速的收拾了东西,说:”奥,我马上就走,我……我不知道,对不起啊“
秦与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觉得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方明月看似大度的态度又让他一阵不顺意。
于是他拦住林惊绝,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林惊绝,你不要脸面的吗?”
“为什么总缠着我呢?”
“你有时间能不能去照照镜子啊!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咱们般配吗?”
说完他还扯过方明月,“你看见了没?这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才是一对。“
“识相点吧,别再来了“。
“我绝不会喜欢你的!你听明白没?“
林惊绝的身子小幅度的颤抖起来,秦与时的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是长得不怎么出众,二十岁的女孩子脸上还有些微的高原红,脸庞圆滚滚的,留着乖巧的齐刘海,若是单单看起来,也能勉强称得上一句清秀。
可输在身材有些微胖,穿衣打扮上又没有过多的修饰,简单的T恤和仔裤包裹着圆润的身材,往方明月身边一站,高下立见。
她尴尬的扯扯衣服的边角,嘴唇还在微微的抖,方明月看不下去扯了扯秦与时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
林惊绝向方明月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快步走过方明月的身边时小声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跟……跟他没关系,祝你们,祝你们长长久久“。
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哪怕被他厌恶,被他羞辱,林惊绝的第一反应都是替秦与时开脱。
秦与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个梦,明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再梦到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他下意识伸手到窗边的桌子上,想喝一口水来平复自己的烦闷,却什么都没碰到,他焦躁的开口:“林惊绝!水……“
话说出口了才意识到今天他睡在酒店了,酒店里只有床,没有枕边人,也自然没有枕边人每晚睡前贴心的放上的水。
他更恼火了,要不是林惊绝自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非要跟他闹个没完,他至于有家不能回吗?
打开手机,时间显示才刚刚到早上五点钟,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草草冲了个澡,秦与时的大少爷脾气又犯了,他嫌弃酒店没有换洗的衣服!
昨天穿的衣服沾满了酒气,秦与时连碰都不想碰。
他想给林惊绝打电话叫她来送,往常都是她干这个活的,但又想着刚刚才吵了架,好不容易清净两天,他一时半会不想再看见她那张寡淡无味的脸。
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李特助让他买上一身衣服送到酒店来。
李特助深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哪怕还是凌晨五点,依旧是一句废话也没有,半小时后就拎着合适的衣服和冒着热气的早餐出现在了酒店房间门口。
秦与时烦躁的心情稍微舒缓了几分,他有时候想,林惊绝要是像李特助这么听话就好了,只会乖乖听话,月月给她发工资,她也不用做什么,就在家里乖乖呆着,他心情好了就回家看看她,毕竟他们在床上还挺合得来的。
林惊绝比他交往过的所有女朋友都更柔软,可能因为有点胖的原因,总是很容易的就让他感到舒服,而且林惊绝也不会反抗他的任何决定,什么姿势都愿意配合,这让秦与时十分满意,虽然偶尔会因为她过于顺从而觉得有点无趣,但综合考虑下来,只要她听话一点,他也不介意对她好一点。
很快的他又懊悔于自己对林惊绝的心软,烦躁的心绪卷土重来,他按下车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昨夜下了大雨,扫去了许多尘埃。
因此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