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驾送举人,东方犹未明。
自谓出太早,已有车马行。”
朦朦胧胧的月色还未褪去,薄月和东升之日遥相对应,
不知哪处府上的贵公子已经招摇着要移驾科考了,四位抬轿的竟都是女子,都是绸缎上衣,
绫棉裙赤、靛、紫、黄四种颜色交相辉映,衣裳都约莫是最近才缝制的莲花与鲤鱼,意为:鲤鱼跃龙门。
不过从如此的阵容来看,便是自身的家里也颇为权贵。
本以为就这样就能掩人耳目的轿内公子头疼不已,没想到街上居然已经都是赶考的书生了,无不望着这片让人惊掉了下巴的架势。
“麝月,叫你鬼点子多,这下怎么办?”轿内恼怒的声音传出
一身渊蓝色的麝月吐了吐舌头,“这怎么..怎么怪得着人家.....”
“小...咳,公子,要不你下轿步行,我们空台轿子回府等候?”另一抹被夜色压住的鲜红女婢开口道。
“这倒是个主意,不亏是你啊袭宝宝,回去必然好好‘临幸’你。”
“呸,不知羞。”袭人涨红着脸啐道。
“好了,你们回去吧。”轿内人下了轿,只见:
他束着白色丝带,玉黄绸缎,上系一块羊脂白玉,五官精致,
最令人深刻的便是那对丹凤眼,炯炯有神。步履轻盈,体带馨香,让女子都自愧不如。
饶是见惯了自家主子的四位女婢仍然欢喜不已这服新装扮。
“那我们在家等你。”晴雯和秋纹眼神楚楚地看着眼前的主子软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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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桃安来到太安城已经有些天了却选了家客栈就闭门不出,倒是好好努力了一番。
大早上就看到这么多人赶考不禁有些失神。
“这么多读书人啊,莫不都是高手?”
他喃喃道。
陈桃安只在北凉那靠南头的小涧镇上跟着位听说以前是太安城内的老先生学习,至于真假,也不得而知。
小涧镇位于蒙城,形似粮袋,顺二水流向,呈西南东北势,
镶嵌在渭北平原上。双锁齐狼、黄伯等山丘纵贯其中,宛若串珠,听说以前还是战略要地。
太阳已然升起,陈太安也不多做停留,亦是前往贡院去了。
贡院倒是没有陈桃安心里想的那样喧闹嘈杂,人人有序。
考试时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徇私舞弊,毕竟这么多考场的书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而会试内外皆有守卫,内有六扇门文官搜查身上物品并监管考试,外有打更人保证无人打扰,从而让考试正常进行。
听说这次来镇考的还是打更人第二把手班固,本身就有着一品大宗师的实力,更是武评天榜之一,
还有那六扇门炼气宗师黄三甲,更是不得了的道家天人合一境。所以不用担心什么‘劫考场’或者是哪来的术士作乱舞弊。
这不就是?
只见一白胡子可以落地的老头坐在考场外,歪歪头,突然出声道:“娃娃,那里有个术士在捣鼓些把戏。”
身旁负手站立的高大气势威严的中年人看了眼老先生,没讲什么话,一闪影便去了,不一会便抓来个满身青紫的术士服男子摔在地上。
“多少年了,还有人打这歪心思。”班固声音淡然,微微摇头叹道。
“这有啥办法啊,娃娃,你没经历过春秋之乱啊,哪个不想世上有权有势?天子约莫不是?依然想着做天下共主啊。”老人捋了捋长白胡子。
班固看了看眼前敢评论天子的老人并不出声。
老人向着四周看了看,白胡子一甩。
“没人啦,剩下的交给娃娃你吧。”白胡子缓缓远去。
没人啦,没人啦,春秋里该死的不该死的还有几位?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老人摇着头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班固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那伛偻的背影,谁知道这老头就是把整个春秋天地都掀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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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两刀耍的不错,小重子,你悟性还可以嘛。”坐在阁亭石桌旁的老头饮下一杯酒赞叹道。
“这绿蚁新酒怎么变得这么烈了。”
“范家那小女子还挺有两手,听别人说我还不太相信,果汁一般的气泡酒倒有琅琊台霸王醉那味道了。”老人又仰头一杯。
又想捋捋胡子,才发现自己的山羊胡好像都没几根啦。
练完刀的王行重快步上前夺下来。
“你这老头!这是我买的!你知不知道你写的那胭脂评探花范绮蓉心有多黑!”
“明明二两的酒钱一听说是跟你有关系,反手就是二十两!那是我一个月的薪俸!”王行重大声抱怨道。
“切,如果评书人都不能认真评,那还有人看吗?”
“小娘们儿不感谢我帮她带来多大的生意居然还因为天天被人围观来责怪我了。”
纳兰仪举愤愤不平道。
王行重看了老头一言,重重冷哼道:“今天是会试日,你不去看看有没有才华横溢的才子?”
趁年轻人不注意的老头抢着倒下一杯酒就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就跑。
“哈哈,好啊,那就让老头我去看看吧。”为老不尊的声音渐渐远去。
王行重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壶。
“老东西!就是你拿出来儒圣刻刀,今天我王行重也要砍你两刀!!!”声音响彻湖岸。
“哈哈哈,浊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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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一道半步儒圣的气息往身后掠过的黄三甲摇了摇头:
“知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啊,总把流光误。”
长白胡子遥望天边雪象。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天下陆地神仙是含有气数在身的,所以位格有数,
只有其他陆地神仙死了或者飞升了,才能有新的陆地神仙诞生,多残酷?
“春秋十三甲,我老黄独占三甲啊,如今这天下后辈,谁来跻身?”
长白胡子扶须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