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盖顶,星月无光。张小剑‘锦衣夜行’,轻踏在漆黑屋瓦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也想穿夜行衣,但着实是买不起。
“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屋里传来的声音堂皇大气,中气十足,“不必担心,我已遣散侍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张小剑黑着脸,很是尴尬。第一次做梁上君子,他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在这个人面前,还没照面就被逮住。
不过他也不慌张,整理一番衣袖,跃下房顶,大大方方的走进厅堂。
堂中只有一人,身披黄袍,手握十大名刀之一‘神术’,背对着门口。
“少侠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离玉堂没有转身,沉声问道。
“我想向离盟主讨要一样东西。”张小剑微微抱拳。
“哦?所要何物?”
话虽如此,离玉堂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几分波澜,
“少侠财神密库一战,大破流杀门,功不可没。
若是想要富贵,朝黄金生讨要便是。来我这里,是要求一份荣华?”
张小剑看着他的背影,坚定回答道:“都不是,想要离盟主教我——暗杀之术!”
砰!
厅堂大门突然自行关闭。
离玉堂缓缓转身,一双鹰眸紧盯着张小剑,手中神术出鞘半寸,看的张小剑心里发毛。一字一顿道:
“我万里杀堂堂正正,何须行暗杀之事,少侠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张小剑眼神坚定,与他对视,毫无怯意。
“昔日‘万里沙’,如今‘万里杀’。一字之差,杀意凌冽,令人肃然而不敢轻侮。”
离玉堂眉头微皱,“就凭这一字之差?”
肯定不是啦!不过张小剑如何敢说出来。
“以非常手段维护人间正义,百死而无悔,才是真正的侠者之心!”
这本是前世离玉堂所信奉的至理名言,张小剑先一步将其说出,然后抱拳单膝跪地,接着说道:
“离盟主身处黑暗,但心向光明!当一个无名英雄,默默守护天下百姓。实乃国之大幸!”
“小剑极为钦佩,欲效仿之,望离盟主成全!”
这话说到离玉堂心坎里去了,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
几分欣赏,几分喜悦出现在离玉堂的脸上,“少侠当真如此想?”
“千真万确!”张小剑自是欣然答道。
厅堂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重新开启,离玉堂踱步到门口,望着门外的夜色,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世上还有与我志同道合之人!”
他突然转身,铁目森然。
“我的暗杀之术独步天下,以你在杭州城的功劳和名望,想让我教你,还不够!”
张小剑点头,静待下文。
“杭州柴王府时任王爷柴书横。仗着手握丹书铁券,横行霸道!以靶子粮引诱灾民当他练箭的活靶!”
“救济灾民是假,草菅人命是真!”
“朝廷管不了的事,我来管!我来替这些冤死的百姓讨个公道!”
离玉堂盯着他的眼睛,凝声喝问:
“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你是否敢与我夜探柴王府?”
张小剑抬剑抱拳,答道:“有何不敢!”
离玉堂畅快大笑,情到深处,当即吟道:
“黄河风里沙,淘浪自天涯。
太平嗟白骨,赤血溅桃花。
玉堂悲寒雨,霜刀暗年华。
男儿心如铁,何惜万古杀!”
“小剑,随我杀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朗朗乾坤!”
本来有些吊儿郎当只想忽悠个杀手职业的张小剑,也不禁为离玉堂的豪迈感染,屏气凝神,再无半点轻视之意。神色肃穆,朗声道:
“君子一诺,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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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杀人好时节。
柴府坐落于九曜山之上,地势雄伟,易守难攻,是一方风水宝地。
张小剑趴在柴府主楼屋顶,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打乱离玉堂的计划。
离玉堂没有帮他准备夜行衣,想必他也预料不到张小剑身无分文,穷的叮当响。
不过他这次带张小剑来,也没有想过让他出手。所以并没有怪罪,只是叮嘱他小心行事,暂时不要惊动护卫禁军。
离玉堂隐匿之术登峰造极,早已不见踪影。
柴府护卫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张小剑也想象不到离玉堂会用什么方法暗杀柴书横。
正在他百无聊赖之际。
一声短促的惨叫从主楼传出,声音不大,但足矣惊动柴府禁军护卫。
张小剑很是疑惑,这么拙劣的失误,不应该出现在那个被称为黑夜杀神的男人身上!
“保护柴大人!”
“速速来人!有刺客!”
“刺客就在主楼!速来支援!”
整个柴府就像滴入凉水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所有柴府护卫都在往主楼汇聚。
这次暗杀其实可以算是失败了,就看离玉堂是否已经杀掉了目标了。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从主楼传出,一道黑影突然跃出,来到主楼前的空地之上。
瞬间便被数十禁军包围。
张小剑暗叹一声,拔出半锋半顿的钟离剑,准备下去支援。
突然想到什么,将自己身上的太白校服脱下,身上只穿着白色的内衬,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显得格外显眼。
还是少给师门惹麻烦为好。
然后撕下一截青白色袖子蒙在脸上。离玉堂一身黑衣蒙面,他一身白衣蒙面,莫名感觉很搭。
在他飞身而下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细节,离玉堂用的是刀背!
他抽空看了一眼钟离剑,默默的把剑柄调转一圈。
曾经有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叫天外飞仙。
如今他也有一招,叫苍龙入地!
一个白色物体笔直从天而降,十分显眼。
离玉堂双目圆睁,睚眦欲裂,疾声怒喝:“剑下留人!”
“他们只是奉命护卫的禁军,并无过错!”
可白衣人像是没听见一般,丝毫没有收招的意思。
离玉堂强行运功震开周围的禁军,不顾气血逆行,飞身上前,推开剑下的禁军,险而又险的挡住那从天而降的一剑!
然而离玉堂却惊愕的发现,架在他手中神术之上的,是一把半开锋的剑。对敌的一侧,是顿锋。
离玉堂抬头看向白衣人的眼睛,不难看出面罩下的笑意盈盈。
于是他也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大声。
其实离玉堂一开口说话,周围的禁军瞬间就明白了黑衣人的身份。
他们也不是傻子,柴书横草菅人命,他们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于是互相对视一眼,冲上前去假装抵抗了两下,啊的一声就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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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曜山顶。临走之前,离玉堂跟张小剑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柴书横死了,护卫禁军却没有任何反应。考虑丹书铁券的原因,也为了皇室的面子,他们必死无疑!
但他们抵抗过,只是不敌。最多也就是个失职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