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杀青庆功宴选择在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魅塞。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当然也有过来蒙大运傍大款的拜金女。牧品月压低了帽沿,乘坐旁边的VIP专用通道到了3楼。
与一楼的金碧辉煌不同,三楼的气氛淡的过分,悠扬的钢琴曲如同敲打着石壁的山涧清流,婉转动听。
而牧品月则像误入凡间的公主,优雅且高贵。细高跟碰触地砖的声音像是提前演练过无数次的音符,每一步都能精准的撞在人的心巴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橄榄绿的连衣裙,更是衬得整个人肤白若雪。她走的急,并没有看到窗边站着的大熟人,倒是秦诩先看到了她。
定定的看着女人从容不迫的推开306包的大厚门,直至那抹瘦削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去查查306包间是什么人?”
男人冷冷的开口,金丝框眼镜显得他斯文败类,白衬衣黑西裤长款大衣慵懒的搭在臂弯,整个人看起来魅惑而又神秘。
一旁被吩咐的店经理只能连连说着是,俨然一副谄媚逢迎样子。
等这面的声音完全消失电话另一头的张扬的张扬继续汇报着工作。
“你说金昭最近筹拍了个新电影?”
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烟屁股上的火星签到手指上,秦诩这才后知后觉的掸了掸烟灰。
“是的。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把金导拒绝了。”
金昭是秦诩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虽然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早就八百辈子没有过联系了。这时候找到秦诩用脚趾头想想就是过来借钱。
只是老板这个节骨眼说这件事,想必是有投资的意愿。
果不其然,秦诩的下一句话便是:“你告诉金昭找个时间把合同签了。”
……
《莺飞草长》的导演是个大腹便便的胖男人,新买的假发堪堪遮住状况严重的地中海,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搞笑。
因为是女N号,牧品月没有坐在主桌,跟一堆咖位相同的小糊豆们坐在一起倒也轻松自在。她抿了口红酒,入口辛辣,她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同桌的人不敢正面打量她,但却敢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也难怪,毕竟手撕渣男的人在这里社交聚会,而被撕的夏庭轩却只能擦着公司的烂摊子,小三本三却是连到嘴的高奢都能到嘴飞了……
不过总是这样不说话尴尬着也不好。身为富家千金也仍旧是个的糊逼的舒夏夏举起酒杯,与同命相连的牧品月碰了个杯。
前一世,牧品月属于老天爷抢饭吃,而舒夏夏却是半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各种奖项拿到手软的主儿。
没想到大红大紫的视后前身竟也是个糊逼。
两个人聊的投机,互相加了微信。临近散会牧品月悄悄与她咬耳朵,不知说了什么,舒夏夏竟然害羞的红了脸。
“牧牧,别拿我开玩笑了……我都糊成这样了,亲哥的钱砸在我身上都打了水漂,哪还敢白日做梦。”
“我哪里开玩笑了。咱俩要不要打个赌,就赌你五年之后会大红大紫。”
舒夏夏就当她是在开玩笑,点点头。
聚会结束,带着助理出来的主演们包裹严实顺着VIP通道下了楼,继续去午夜场。牧品月不喜太吵闹的地方,便半路跟舒夏夏告了别。
一时间热闹的大厅竟变得空落落的。牧品月紧了紧手上的包包,别扭的走向洗手间。
天知道她有多倒霉,平地坐着都能崴脚,就是可怜了原地报废的高跟鞋。
叶小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嘈杂声几乎淹没了她的声音。
“牧牧姐,路上遇到一起车祸,交警正在处理,估计道路顺畅还得有一个多小时。”
“好的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脚腕痛的要死,此时的牧品月哪里还顾得上优雅,沮丧着小脸朝外走。
迎面一个高大的男人几乎将她撞倒,她抬起头就见前男友的舅舅正在以一种不赞同的目光打量着她。
秦诩皱眉,手上的温度消失,他不自觉的捻了捻指尖。
“小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牧品月皮笑肉不笑的打着招呼,应有的礼仪却没有失掉。因着夏庭轩的关系,她对秦诩的印象算不上好。
“约了客户谈项目。”
“我替夏家跟牧小姐道个歉。”
说话时的秦诩彬彬有礼,天生高贵的举止被深深烙印在DNA中,衬托的别人活像个小丑。
只是牧品月想不明白,她明明让秦诩的亲姐姐损失了好几个亿,而他是怎么做到跟他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的。
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打击,嘲讽,给她一击,最后再封杀雪藏吗?
这个秦诩果然神秘到令人琢磨不透。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这个危险的男人划入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阵营里。
“你受伤了?”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还有别扭的高跟鞋,秦诩猜测她是崴了脚。
把大衣披在牧品月身上不等她应答便将她公主抱抱在怀里。
“小舅舅,你,你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吓的牧品月白了脸,倒是疼痛的脚腕因为不再受力而缓解了疼痛。
“当然是带你去楼上上药。”秦诩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莫名的性感。
“哦,那就麻烦小舅舅了。”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松木香味好像能抚平心底莫名的烦躁,牧品月忍不住将脑袋埋低,像个变态般深深吸了口男人的香味。
秦诩:“……”
不得不承认牧品月的长相是极佳的,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悬崖的野花,让人不自觉的靠近,企图温暖她。
秦诩扯了扯嘴角。
“我的助理还得有一会儿才到呢,小舅舅,我可以暂时呆在这里吗?”
那声小舅舅就像是猫儿抓住了心脏,弄得人心底的柔软处痒痒的。砰砰砰的心跳声冲击着耳膜,显些将他送走。
秦诩清了清嗓子,耳朵上的红几乎蔓延到了脖颈处。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要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女孩子那么可爱?就像是自家闺女一样。虽然他还没有结婚生子。
“可以。如果秦小姐不在意的话可以住在这里……”
话从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大总裁竟然也有满嘴跑火车的样子。
牧品月轻声笑着,骨子里透露出优雅让她的气质更加脱俗。
秦诩尴尬的转动着打火机,咔咔声响彻在安静的空间内。
上辈子的秦总明明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哪里会有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
但笑起来却蛮可爱的。
牧品月就像是第一天认识秦诩般,企图探究他的内心深处。
五分钟后,助理张扬拎着跌打扭伤的药按响了房间门铃。隔着毛玻璃牧品月看见秦诩跟张扬说了几句话后房门才重新关闭。
她抿了抿唇。
“小舅舅,我的脚已经不疼了,用不着冰敷……”
“嘶~”
下一秒,牧品月疼得红了眼眶,猫儿眼里盈满泪水。
“小家伙,这么怕疼啊?”秦诩下意识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边冰敷着脚腕,边出声安慰着,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自理能力这么差,进了剧组岂不是会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哪有,整个剧组只有我最乖了。”牧品月心直口快的说道。
“品月,最近有档期吗?我投资了部电影,缺女主角,我看你的形象气质都很符合。”
所以这算是求她办事吗?
牧品月显些被被天上掉的大馅饼砸晕,呆愣且不矜持道:“可以倒是可以。”
“就是……”
“如果牧小姐觉得为难的话可以拒绝。”
“我可以抽根烟吗?”秦诩绅士般的询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天知道,她一直觉得吸烟的男生帅。
烟雾缭绕,秦诩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盯着坐在床上表情复杂的女人。
“没有什么为难的。就是,我怕小舅舅会亏的血本无归。”牧品月尴尬,前世的丢人都不如现在的一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诩勾了勾嘴角,笑意直达眼底:“既然如此,晚些时候我会把剧本发给牧小姐。”
回去的路上,《昨日梦长》的剧本已经以PDF的形式发了过来。牧品月压下手上的拖鞋鞋盒认认真真的研读起剧本。
这是一部轻喜剧电影,主要是讲述了男主女主仗剑走天涯遇到了一群志群道合的小伙伴探查案子的故事。
牧品月倒是对讨喜的女一号不是很感兴趣,好像更爱于对人狠话不多,敢爱敢恨,冷面杀手女三号。
次日清晨薛蓉拿来了好几个剧本过来,《昨日梦长》就在其中。
薛蓉也就是牧品月的经纪人。四十多岁,手段强硬,业务能力强,手下带出的影后影帝好几个。虽然成就很高,倒是没有一些名牌经纪人臭架子。
就好比艺人选剧本这事,薛蓉从来没有强迫过艺人选本,最多的只是给一点建议,以牧品月自身来讲,她希望自家艺人不要被眼前的流量遮住双眼,要脚踏实地的向下扎根。
这倒是与牧品月的想法不谋而合。演技面前流量不值一提,只有基本功扎实了,哪里还怕火不了。
“《昨日梦长》周五试镜,你先好好熟悉一下剧本。虽然是不知名导演导的戏,但也要把握住机会认真对待。”
郑蓉看了眼时间,又交代了几句话就匆匆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除却唐念时不时发过来的微信。
周五下午两点,牧品月准时出现在试镜地点。场地外已经排了好多的人,牧品月排在队伍的尾巴。
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让她咽了咽口水。毕竟人生中第一次正经八本的来试镜,心里难免不会紧张。
轮到女三号试镜时已经傍晚时分了,导演编剧脸上的疲惫难以掩盖。
倒不是因为工作有多累,实在是过来试镜的人水平参差不齐,再加上一些打包资源塞进来的,片段演起来尴尬的简直要人命。
再加上金昭的脾气本就不好,经历过一天的摧残后脸子臭的要死。
正所谓该走的流程得走,该受的折磨得受,对于金主大大强行塞进来的人金昭并不给予太大的期望。
更何况这人刚刚黑红起来,演技流量全废,放进剧组里也是个拖油瓶。他会嫌弃牧品月也不意外。
“牧小姐,那就请您准备一下表演第三镜。”
“如果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这场戏算是女三号全剧最出彩的一场。当得知身边最好的朋友伤害并背叛她时,她内心的情感十分复杂,经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终究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是以最残忍的方式让朋友永远活在愧疚中。
其实上一世的牧品月就一直在打磨演技,对于这种情绪变化特别大的角色演绎虽不至于演的出彩,但也能够拿捏好力度,不至于让人觉得尴尬。
只见她微微一笑,把剧本放在地上后,几乎是秒入戏,在下面观看的人甚至能看见她双眼中充盈的泪水。因精神方面受不了太大的打击她跌跌撞撞的却又不至于摔倒,她的情绪由一开始的愤怒,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同情,简单的戏有了层次,很难不会让人共情。
尤其最后几秒的落泪,表情管理全部在线,自然的表演加上复杂的神情,轻而易举的便能抓住观看者的心脏。
站在门外的秦诩点了支烟,眼中的情绪复杂,良久转身走向窗边按灭香烟。
“老板,杨小姐想要约您共进晚餐。”张扬道。
“推了。”秦诩想也没想的说道。
“可是,今天是杨小姐的生日,您若不去杨家那面恐怕不好交代……”张扬没有说完,有些话不用说破,秦诩就明白。
两个人约的亚皇,冷冷清清的高奢西餐厅配上悠扬的钢琴曲,气氛简直冷到冰点。
整顿饭下来秦诩基本上没动刀叉,倒是杨雪吃的不亦乐乎。
“以前的我们无话不说,倒是现在冷的像陌生人一样。”酒过三巡,杨雪说起话来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她浅酌了口红酒,就像是说了件无关痛痒的事一样的轻松。
“那是以前。”秦诩淡淡的开口道。
神情中的冷漠最是伤人。杨雪重重的摔破酒杯,情绪崩溃道:“阿诩,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就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小雪,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懂吗?”秦诩敛了笑容。
“我不懂,我不懂!”杨雪泪流满面,指责道:“你不是说会永远宠着我嘛?”
“更何况,我还爱着你呀。”说完后,女人如同被抽走空气的破布娃娃,颓在座椅上。
……
当晚回到出租屋时牧品月便接到了剧组的通知,说是三天后进组。剧组拍摄的地方是我国西北方的某个小镇,交通很不方便,
临进组之前她想请秦诩吃个饭,毕竟欠了人家人情,请吃饭也是人情世故。
邀请信息刚发出去,对方的电话便打了进来。牧品月略带紧张的按了接听键。
“秦小舅,明天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吃个饭……”牧品月别别扭扭道。
“下午有时间。”秦诩捏了捏有些酸痛的眉心,声音沙哑道:“牧小姐决定好想吃什么就发消息给我,我的手机24小时在线。”
顺着后视镜张扬看了眼疲惫不已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