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呢,喜欢?这个是肯定的,但那不是那种关乎爱情的喜欢。
诚然在外人看来,我们似乎已经如同情侣一般,每天黏在一起,拉着手,嬉笑吵闹。可在我心里却没有产生那种说不清楚的暧昧感觉,那种特殊的难以释怀的情愫。
她就像是一个黏着父亲的孩子似的,对,就像是前世我的女儿那般,跟在我身边,依靠着我,粘着我,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我也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呵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保护着她慢慢长大。
然而她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不知道。
斯嘉蒂的父亲因为那件事去世后,她也许从我身上找到那种曾经对父亲的依赖感。
但我毕竟不是她父亲,这种感情难免会逐渐改变。我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越是这种开朗的女孩,有时越不容易看清她的内心,因为不知道她说的话和天真的笑容里有多少真多少假。
我考虑着要不要试着保持一点距离,但又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反倒伤了她的心。
我又想起橡树村里还有一个梅丽在等着我,不禁头大如斗,冒险生涯还没有开始,感情债倒是先惹上不少。以前的我才不会有这些多愁善感,都是那该死的洛·达,给我灌输了这些无聊的思维方式。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床,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双腿下蹲,右手在前,左手在侧,我如同往日般做着训练,闭着眼,感受汗水划过每一寸肌肤的触感。
不出意外地,第二天没有起来。
等我睡醒,收拾好去文院接斯嘉蒂的时候,她气呼呼的踹了我一脚。
“早上我去喊你,你死活都不开门,是闹哪样啊!”
“昨晚没睡好,临近天亮才睡着,真的没听到你敲门啊,我发誓。”
斯嘉蒂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似乎在确定我言语的真实性,“哼,好吧,那我们去吃午饭吧。”
接下来的几天日,日子如同流水一般划过,每天都过着几乎重复的生活。
早上被斯嘉蒂叫醒,然后开始训练,中午去文院接上斯嘉蒂去外面吃饭,下午带斯嘉蒂锻炼一下身体,有时她教我一些炼金术的入门知识。
阿武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我偶尔去武院转转,也很少见到他,苏·明泉说他在为院里的事情忙碌,让我先不要着急,等他消息就好。
斯嘉蒂取回我们订制的长袍后,又订了两身训练穿的紧身衣服,但在我看来还是有些花哨。这姑娘在运动方面的天赋简直一塌糊涂,还总喜欢偷懒耍滑,好在我用做饭给她吃勾住她,让她能坚持完成锻炼。
这几天,一直没再遇上阿雅,我有些担心,几次去找她,她也不在家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转眼便到了月底,明天便是入学仪式。
送走了叽叽喳喳,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斯嘉蒂,我躺在床上。
从进入帝都开始,这些天一直过得很充实,身边有斯嘉蒂陪着,一些独自冒险的计划没有实施。开始上课以后,大概和斯嘉蒂就不会这么黏在一起了。
虽然因为有阿武和米纳里穆他们的帮忙,让学院生活偏离了我对它的设想,但想想这种特权给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我不会在这种存在贵族制的世界里奢求绝对的公平,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要确定我享有的特权不会伤害他人便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斯嘉蒂穿上新买的长袍,并肩走出宿舍,这一路上都是学院的学生,目标也只有一个,学院大门那里的广场。
“高年级的学生也会参加入学仪式,仪式结束后就是社团的招新。”斯嘉蒂说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朝那些学生们看去。
他们穿的五花八门,但无一不是光鲜亮丽的长袍,年纪也是有大有小,有的只有七八岁,有的看上去已经二十好几,中间夹杂着一些穿着铠甲或皮甲的壮汉,想必是武院的学生。
我也看到休斯,他身边正围着一群同他差不多打扮,挎着细剑的学生,他朝我挑挑眉,我微微点头回礼。
入学仪式其实挺无聊的,就是总校长站在那座雄狮雕像下宣读一些学院历史,学院规矩,然后再勉励新生一番,然后是各个分院长上去介绍一下分院情况,这些东西那本册子上都有,无非是走个流程。接下来便是分发学院徽记。
我看看手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徽章和用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皮夹。
“这枚徽章一定要戴在身上,别在胸口的位置,这是你们在校园里作为学生的标识,享受一切校园内的福利。这本皮夹则是你们在校园外的证件,具体该怎么用就让你们自己去探索吧。”台上的学院副院长拉维拉斯笑道。
我翻开皮夹,里面夹着一张金属片,上面已经刻上我的名字,后面的数字大概就是所谓的学号吧,另一面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徽记,当然是一个咆哮的狮头,雕刻的栩栩如生。
“嘿,学院真的是大气,这狮子头用的是灰赫金,质地坚硬,价值不菲。”身边的斯嘉蒂凑过来,小声说,“你看这里,还有性别标识,我的是蝴蝶结,你的是圆领结。”
我看看斯嘉蒂指着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确实如她所说,这也许是一种防伪标志吧。
接下来是很重要的时刻,那就是选课,每个新生依次上前,将所要学习的科目写下来,放到最前面的三个箱子里,自然分别是武院、文院和史院。
史院除了必学的课程,我只写了语言学,武院我按照阿武传来的消息只写了徒手课,文院则是把想学的都写了上去,草药、药剂、地质。
“明天请同学们在法师塔下集合,我们将进行一次法术资质检测,当然已经测试过的同学或者对此没有兴趣的同学可以不用参加。三天以内大家会收到自己的课程安排,注意留意各自宿舍门前的信箱。”
“我宣布入学仪式完成,接下来将时间交给你们的学长,他们会向你们介绍学院的社团活动。”拉维拉斯做了最后总结,躬身行礼,他身边的老师们跟着他一起离开。
顿时,原本静悄悄的广场便炸开了锅,周围迫不及待的学长们纷纷跑上前来推销自己的社团。
我和斯嘉蒂早就定好,暂时不参加社团。见学长们来势汹汹,我赶紧拉着她往外跑,一同往外跑的还有一个休斯。
“你不是已经入院一年了吗?又不是新生,你跑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我身份特殊,他们才不管我是不是新生呢,被缠上今天上午就别想走了,快跑,有人追上来了。”
我拉着气喘吁吁的斯嘉蒂,一路跑到宿舍才慢下来。
我转头问休斯,“我有个事不明白,这学院的入学仪式也太简单了点吧。”
休斯喘了口气,“这也正常,你是不知道内情,一方面每年虽然入学的不少,但中途退学也不少,有些贵族子弟身边没有佣人就像没了手脚一般,习惯不了学院生活,过段时间就退学了,为此准备盛大的仪式也没什么必要。另一方面,过段时间就是恩科斯叔叔的诞辰游行日,学院入学仪式如此简单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以免有人心存不轨,散布谣言。学院真正盛大的是年中的毕业典礼,到时候你再看吧,那可是真正的盛会,全帝都放假三天,全民狂欢。”
我笑笑,“听你说的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走进十七排的院子,休斯拉住我对斯嘉蒂说,“斯嘉蒂你先回去,我找卡尔有点事情。”
斯嘉蒂行了个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休斯拉着我走进他的院子,我好奇的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休斯指指院子里的椅子,让我坐下。
“我得到消息,文院要组织一批高年级炼金术学生到丹伦实习,需要武院学生护送,为期一个月,你怎么想的。”
我很高兴他把我当朋友,还记得我托付他的事情,也明白他的顾虑,毕竟我才刚刚入学,而且这次任务时间不短,算上路上来回,和一些突发情况,要花费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会很耽误学习进度。
另一方面,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和斯嘉蒂提起这个话头。
“什么时间出发?”我想了想问休斯。
“预定是明天下午。”
我点点头,这样倒是不会耽误测试魔法天赋。
“主要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和斯嘉蒂提起这件事。”我对休斯说出心里的顾虑。
休斯拍拍我的肩膀,“以你们现在的关系,我觉得你直接问是最好的。想必她也不会瞒你。”
我摇摇头,“就是因为我们关系太好,她反倒不会跟我说真话,因为这样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这点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休斯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能有这种真心对待的朋友,不像我很难分辨出接近我的人目的是什么。”
“有得必有失,你也同样不必陷入现在这种两难的境地。”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能让我加入到护卫的队伍中吗?”
“我可以把你加入名单当中,但最终决定权在武精那里,我想凭着你和他的关系,应该不难搞定。”休斯说道。
我挑挑眉,“这么快就摸清我的底细了?”
休斯摇摇手指,“不要小看帝国的情报能力。”
对他调查我的事情,我倒是没什么反感,处在他这种地位的人,每一个有所接触的人恐怕都避不开祖宗三代被查,这也许不是他本身的意愿,但结果却没什么改变,他能坦坦荡荡的承认,也算是没把我当外人。
“好,你把我报上去吧,我现在该想想怎么和斯嘉蒂解释为什么一开学就要出任务了。”
休斯笑道,“这个我都想到了,你直接推给武精好了,就说他想看看你能力如何,反正大魔王性格孤僻古怪的事情人尽皆知,她也不会起疑。”
我点点头,“我要跟随阿武学徒手技巧的事情,斯嘉蒂是知道的,这样倒是也说得通。多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需要帮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休斯摆摆手,“你的人情已经还了,那个复仇王子饭馆的老板已经答应教家里的厨子制作蜥蜴人美食的方法了。”
我笑道,“这反倒是我欠了那老板人情了。”
休斯摆摆手,“我们家虽然是贵族,但可不做欺压平民的事情,给的报酬可是十分丰富的。”
我从休斯院子出来,直接敲开斯嘉蒂的院门,她正一边吃水果,一边翻看书籍。
“休斯找你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斯嘉蒂问道。
“哦,是武精老师安排了一项任务,我可能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都不在学院了。”
“不是吧,你这不是刚刚入学吗?为什么会有任务派给你。”斯嘉蒂惊讶道。
我从她果盘里拿出一个像苹果一样的红果,咬了一口,酸的只倒牙,“嘶~,谁知道呢?”
“那你文院的课程怎么办,这样你就拉下进度了。”斯嘉蒂关切的问。
我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不忍对她说谎,但为了更重要的目的,不得不如此,看她神色,目前为止倒是没起什么疑心。
“下午我会去找武精老师问问情况,但恐怕这一趟是避免不了的了。”我小心观察着斯嘉蒂的神色,“对了,这趟是要去你的家乡丹伦,你要不要写封信让我捎回去?”
斯嘉蒂脸上有几分慌乱,慌乱中隐藏的那一丝害怕的情绪被我清晰的捕捉到,我心里一沉,想必丹伦的情况怕是不太妙。
斯嘉蒂有些犹豫的点点头,“嗯,你帮我带封信回去吧,交给丹伦学院的希拉薇莉老师。”
走出斯嘉蒂的院子,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方面是因为对她说了谎,感觉有些对不起朋友,另一方面没想到一直嬉闹活泼的她原来是把担忧都藏在心里了,她那稍显放纵的生活状态,想来是为了舒缓心中的抑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