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斗大典最终是芙山派的大弟子拿得了榜首。
那弟子是个规规矩矩束着发的腼腆少年，叫段筹。每次赢了之后都是一脸燥红，底下芙山派的其他弟子见师兄这副模样一片起哄，顶着大红脸的段筹就连连摆摆手：“别起哄了，你们别起哄了。”
然而自家的师弟师妹们反而更加嚣张，段筹的脸也更加红，简直是要烧起来的程度。
“芙山派还有这么好玩的小孩么？”裴铭看着段筹的大红脸不知不觉就想起来谢长辞小时候也是常常红耳尖容易害羞。
“师兄觉得他很好玩吗？”不知是不是错觉，裴铭感受到谢长辞好像有点不高兴。
他抓抓脑袋，有些莫名：“小孩不都挺好玩的吗？”
“嗯。”然后就不说话了。
裴铭一脸莫名其妙，心想着估计百八成是谢长辞迟来的叛逆期终于到了。
“果真是自古英杰出少年。”
不远处大殿中走出一个穿着浅白绣鹤长衣的男子缓步走来，日光柔和，在他略显单薄忧郁的脸庞上剪出淡淡的阴影。
破碎而温柔。
“这是东离雪？”裴铭怔怔地看着东离雪，只感到一股丝丝缕缕的熟悉感。
早就听闻东离出俊郎，但真正看到了还是让人一惊。
“大人看我！”不知是哪个女修率先喊了一句，底下瞬间就开始闹哄哄的。
男的女的起哄的都有。多半都是看东离雪脾气好。
东离雪看着一群人叫嚣着要和他结道侣，冷白忧郁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抬抬手，施了个禁声术：“先失礼了。”
扶了扶额：“东离已心有所属，各位别闹了。”
此时的修罗碧秋已经走到了原位，于是裴铭重新走到了聂家两兄弟面前。为了防止万一，拿出来之前买的白色狐狸面具。
眼部狭长镂空的狐狸面具边缘画了一尾红，完美的和裴铭的眼型重合。
“我去，你干嘛？！”聂朗被裴铭拍拍肩膀，给狐狸面具吓了一跳。
刚说完就挨了聂清一下：“不得口吐成脏。”
“小孩别管那么多，看着俊就行了。”
“谢小小和你刚刚去哪了？”聂朗看看谢长辞又看看裴铭。
裴铭听到“谢小小”这名突然绷不住，笑着咳了起来。边咳边拍打谢长辞清瘦却不单薄的肩膀。
谢长辞：“……”
“哦哦……那什么…出恭。”裴铭随口找了个借口当然聂朗也不在意。
这时周边明显的安静了下来，一众人的视线被台子上的人吸引了过去。
东离雪换了身云锦长袍礼服，长袖侧金盏，滚雪细纱清清冷冷而不失色彩。
“要引器了。”聂清看着台子说道：“我们先坐下吧。”
水至清粼粼无波的水面上荡出金辉，东离雪手拿着神谕，他一双清冷淡漠的眼睛里如古井无波。
薄薄的嘴唇轻抿成线，良久，轻轻吐出：“吾祈上神之名，召器——”
强大的法阵这一刻隆隆振动，整个水至清犹如罩一层薄薄的金网。
“东离家这一代不得了啊。”裴铭看向东离雪投去几分赞赏。
“那可不是，东离雪已经是破了元婴，化神初阶了，人还温柔。”前面的女修立刻回了头，突然发现后边的一行人竟然个个长得标致极了。
裴铭嘴角抽了抽，姑娘，收起你的口水。
在座的所有人，灵气的莹莹白光如千丝万缕，向中间的东离雪涌集，最终汇聚在神谕上，泛出绚烂的金光。
“引——”当东离雪两指点上一瞬，一脉冲天灵潮如奔马气势汹汹冲上了九霄！
“隆隆隆…”云层间电闪交加，翻滚撕裂。水至清原本平静的河面此时泛起了阵阵滔天之波！
“他娘的，为什么要露天啊！”裴铭刚刚被一浪水打过来，躲过了但是由于龇着牙进了一点进嘴。此刻怨气冲天。
“啊啊啊啊！”这时聂朗叫了一声，裴铭一看，刚刚那个水直接把聂朗的衣服全给浸湿了。“今年这水咋回事？！”
裴铭看到聂朗那惨状突然觉得啥都好了。
众人也是嚎了一片。
东离雪蹙了蹙眉，继续传送灵潮，巨大的光柱轰然指天，天色骤暗，一片翻腾之处渐渐现出一片猩红，像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这是怎么回事？”不禁有灵修发问了。
“这天道咋感觉要吃人了？”谁说不是呢，那裂开的猩红一处活像倾盆大口。
“我靠！龙！”这时有人惊呼了一声！
裴铭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这景象。
“不是龙，是蛇！好大的蛇！！！”众人开始惊慌了，东离雪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个景象，面色凝重。
只见血云之中一天通体紫黑色的大蛇泛着绿瞳嘶嘶盯着这群魔修们。
见状东离雪连忙收起了神谕，将灵气散去，然而这巨蛇却仍盘桓在上空，巨大的瞳孔对着台子上的人们，像是在对峙一般。
吐了一口鼻息，血红色分叉的舌头吐了又伸。
每一个鳞片都是头颅大小的，在黯淡的天色中却泛着莹莹的光亮。
看着一群人动都不敢动，这巨蛇似乎是心满意足极了。
最后懒懒打了个嗝。
众人：“？？？”
裴铭：“……”这该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只见巨蛇再度睁开了它那绿瞳仁的眼睛，对着天空嘶吼了一声，仿佛云层都在颤抖！
从中间，像是分裂了一般，巨蛇分开了两个头！
紫黑色巨蛇盘旋在半空舒卷着蛇尾，慵慵懒懒眯起了眼睛从双头开始分裂成两副，变成了两条巨蛇！
众人：“？？？”
你在干什么？？？大变活蛇？？？
像是在对这群灵修惊讶的反应做出回应似的，两条蛇在半空中甩起了尾巴，想当得意。
“……”
好想抽它。
像是玩够了似的，这两条蛇眯起了眼睛，越变越小，在血色的天色中飞舞下来弯成一道凌厉的弧度，化为玄黑的双刃。
所以搞半天你是神器？？！
哪有神器像你这样的？！
你就不能少摆点谱吗？？？
众人一片腹诽，但还是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任谁都看出来了，这把神器有多好。
——这柄神器会在谁手上？
只见这两把半个手臂大小的刃“咻咻”两声穿过人群精准找到了裴铭，在他的上空盘桓，一道银光散下，落在了裴铭的手上。
裴铭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玩意？
然而当手条件反射性地反握住那双刃后，裴铭感受到了心脏在颤动。
怎么回事？
好像是血液里的基因在沸腾在叫嚣，在撕扯着他的神经。
像是洪流将他包围住了一般，带着嗜血的味道。
“戮。”
不及思索，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好像已经铭刻在了心底。带着淋漓鲜血和无上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