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脸淡漠但是俊美不凡的中年男子,可不就是那个刚才躺在床榻上悄无声息的云震天么?刚才明明是一副死透了的模样,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刚刚云大人不过是由于某些原因出现假死之症罢了,现在云大人已经醒来,各位无须担心!”华溪烟清声开口,勾回了众人的心思。
大家都知道华溪烟这是不打算多言的意思,况云家确实水深,就算是知道的多了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于是都道着“上天保佑”朝着喜堂走去,准备继续观礼。
云震天也跟着众人到了喜堂,只是接触到自己三儿子幽深的眸光之后浑身一震,神色极为复杂。
之后果真没有出什么纰漏,大婚之礼顺利进行,除却有几人神色莫名之外,其余之人都是满面喜庆的样子,似乎没有因为刚才的插曲而影响半分心情。
顺顺利利地拜完天地,云祁并没有和一般的新郎官一般在外边陪酒,只是随便意思了一下之后将摊子甩给了云惟,自己则一身红衣飘然地回了新房,留着云惟在前院无比郁闷,想着这是他堂兄娶媳妇又不是他,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他现在身上还有着“天隆帝”的通缉令呢好吗?先是打了人从宫中逃了出来,后来又一把火烧了红袖招,要不是现在天隆帝还重病在床,他现在能不能安安生生地呆在这里都是个问题。
看看宁煊那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的了模样,看看……
不过云惟可不多做理会,今天是云祁的大婚,他就不相信这宁煊会自己找死,在云祁的大婚上做出个些什么事情,刚才云震天的突发状况,那可真的是云祁的底线了。
华溪烟正靠在床框上百无聊赖的坐着,和一边的问夏有一搭没一搭
地说着话,忽然听到了外边不停响起的道喜声,随后便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较之以往的徐徐轻缓,现在的脚步声有些凌乱,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复杂激动的心情。
华溪烟立刻坐直了身子,像是一般的新娘一样乖乖坐着不语,等待着盖头被挑起。
云祁并没有立刻拿起喜称,而是愣愣地看着蒙着红盖头的华溪烟,脸上竟然有着几分傻傻的神色。
“请公子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问夏双手捧着托盘,含着笑意不厌其烦地第三次提醒云祁。
视野一下子变得开明,华溪烟抬头,便看到了红衣绝艳的男子一双凤目中溢出的浓浓笑意,以及周身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欣喜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酒的缘故,云祁如玉的面容上微微显出了些红色,映衬着满室龙凤呈祥的大红色烛光,竟有些醺然的味道。
虽然之前在在花轿上,以及在拜堂之前都见过华溪烟的面容,但是如今,在这满屋红烛的映衬下,这龙凤呈祥的繁华景色,在她霞光潋滟的面容的对比下,都黯淡失色了起来。
云祁的目光十分的痴然,一直凝在华溪烟的脸上,一瞬间,华溪烟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起来。
“累了吧?”过了半晌,云祁开口,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累。”华溪烟摇摇头,“只是饿了。”
今天凌晨醒来之后她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戌时,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随后看到云祁黑如泼墨的眉梢挑起,眼中带了一抹戏谑,华溪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么的意味深长,向来很厚的脸皮也一下子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
真是恨不得咬
断自己的舌头!
看着华溪烟一脸懊悔的样子,云祁的笑容愈发地深刻,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一室静谧中显得极为清晰悦耳,像是晚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怡人乐风。
“饿了就吃饭吧!”云祁很是好心地没有给华溪烟难堪,反而动作轻柔地将她牵到了一边摆满了精致菜肴的红木桌边。
华溪烟赶紧坐了下来,动作极为迅速地祭着自己的五脏庙。
云祁唇边依旧是如沐春风般浅浅的笑意,给华溪烟不停地布菜,自己却是丝毫不动。
“你不吃?”
“吃过了。”云祁回答,将一块剔了鱼刺的肉放到了华溪烟盘中。
华溪烟点点头,大快朵颐。
“我倒是很好奇云震天是怎么活过来的。”云祁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难不成你希望他死了?”华溪烟翻个白眼,无奈说道。
“自然不是。”云祁摇摇头。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在他大婚的日子上死了人,还是自己的爹,这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
华溪烟想着你最好别有哪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然怎么愉快地大婚?
“要是你不告诉我的话咱们可以做点别的。”云祁一双凤目瞟向了一边的沙漏,意有所指地开口。
华溪烟的脸一下子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云祁也不说话,只是目光融融地看着华溪烟。
“咳咳……”华溪烟轻咳几声,“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云震天没什么事情。”
云祁挑眉:“你知道?”
华溪烟点头:“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厮来的太巧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你我准备拜堂的时候,这各种缘由可想而知了。”
云祁定定地看着华溪烟,听着她继续说。
华溪烟拿起一杯仙人醉,琉璃盏在莹白的手中更加晶莹剔透:
“这背后之人的动机很明显,便是阻止你我大婚。”
云祁忽然笑了起来:“世界上想阻止你我大婚的人多了去了,你知道是谁?”
华溪烟反问:“一进那屋子,你不也发现里面有人了么?”
“我确实知道有人,但是我并不知道是谁。”
华溪烟点头:“是杨瑾容。”
云祁拿着筷子为华溪烟布菜的手顿了一下,片刻了然:“早该想到是她。”
“要是没有她的话,今天这大婚恐怕真不成了。”
云祁忽然挑眉,笑得极为讽刺:“什么时候本公子的大婚也在别人手中把握着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华溪烟无奈地说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我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可以把手脚动到云震天身上来。”
“要是他没这点脑子的话,呵呵,这么些年还会在那个位子上做的安稳?”云祁夹起一块鸽子肉递给华溪烟,“早就知道他不会无动于衷地看你我大婚而没有丝毫动作,最后这问题居然在云震天身上,其实也不算意外。”
真的不算意外,华溪烟默然,云震天也确实是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
“至于杨瑾容,呵呵,跳梁小丑。”云祁说着,言语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甚至是眉宇都有些飞扬起来,“在夫人面前,还不是一切都无所遁形?”
“之前我见云震天,确实是一副死透了的样子,当时问杨瑾容的话,她死活都不肯交代,我也没有办法。”
“后来呢?”云祁身子一仰,靠在了椅背上,神态有些不以为然。
“后来……我没想到她师傅居然来了……”华溪烟吞下了口中的菜,想到了今天见到梅七道姑从一边的窗户里跳进来的时候,杨瑾容那几乎要掉下来的下巴。
梅七道姑进来之后
,对这杨瑾容不由分说地便是一巴掌,杨瑾容却是分毫不敢有忤逆的姿态,提着裙角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
华溪烟想到了当时的场景,梅七道姑拿出屋中云震天贴身的东西摆了个八卦阵,随后在阵中画符,然后将符水给云震天喂了下去,云震天就神奇地醒了过来。
之前华溪烟对鬼神之说极为不信,但是她居然莫名其妙地穿到了这里,这之前没有什么事情由不得她不信。
梅七道姑在云震天醒来的时候便扯着杨瑾容从窗户里边跳了出去,随后云震天虽然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很是疑惑地问着华溪烟,但是华溪烟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和李后有牵扯,不便多言,于是也没有多说,只是说云震天不过是旧病复发晕倒罢了,虽说云震天将信将疑,但是也最终也没有问什么。
“还魂谷虽然以医术而闻,但是这离婚之术却不为外人所道,果真是……之前低估了他们……”云祁说着,如玉的之间在桌上轻轻点着,发出震人心魄的响声。
华溪烟挑眉:“你想对李家有什么动作?”
云祁抬眼看了华溪烟一眼:“要是李家不来招惹我们这边的是非之事,我自然暂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动作,要是他们明哲保身的话,我们之间也是相安无事,天隆帝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哪里来那么多心思想别的?”
说道天隆帝,华溪烟忽然想到了宁熙,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声。
云祁一双明澈的凤目一下子眯了起来,声音也像是黑云压城一般沉了几分:“你在想什么?”
华溪烟撇撇嘴,问道:“你是怎么处理的宁熙那边?”
今天观礼之人没有见到宁熙,她就知道这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依照宁熙那性子,她大婚他可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