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萧婉妃身后的宁熙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丝毫不给淑慎公主留半分情面。
淑慎公主本来装作梨花带雨的神情如今是真的要哭出来了,她十四年来,从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哈哈……小烟烟……你……哈哈……”宁熙指着淑慎,又指了指华溪烟,一副随时笑道背过气去的模样。
九皇子宁煜站在宁熙身边,清秀的脸上也是通红一片,垂着头捅了捅宁熙。
“云祁,你来看,你干的好事!”宁熙也看到了一边站着的云祁,一边深深喘息着一边冲着他招手。
眼泪顺着淑慎公主的脸颊滑落,这次真的不是装的。
“熙儿!”萧婉妃见淑慎公主一脸羞愤难当,这才冲着宁熙嗔了一句,和郑恬妃一起将坐在地上的柔嘉公主扶了起来。
云祁缓步走了过来,在淑慎公主面前几步站定,温声道:“祁知晓公主最喜碧螺春,清晨无事刚好煨了一壶,不知公主能否赏光前去品上一品?”
淑慎公主轻轻啜泣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着云祁,一双美目中依旧波光粼粼,十分惹人怜爱。
云祁笑意温润,似乎并没有看见刚才那场闹剧,也似乎对淑慎公主一场自导自演但是却劣质无比的戏没有半分在意。
淑慎公主破涕为笑,怔怔点头,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迈着莲步跟着云祁离去。
寻秋十分震惊地看着淑慎公主的背影,想着难不成皇室公主的脸皮都是这般厚?若是她的话,肯定是要在宫里闭门不出几日,以免羞愤至死。
“母妃,儿臣到底第一次见,淑慎的这一面……”人已经走了,宁熙依旧肩膀笑得一抽一抽地,大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萧婉妃嘴角抽搐地瞪了宁熙一眼,这才看着华溪烟:“烟儿是要去哪里?我和恬妃去御花园看看那新进的魏紫,烟儿可是
要一同去?”
华溪烟摇摇头:“烟儿还有些琐事,改日再陪二位娘娘赏花。”
郑恬妃和华溪烟并不是十分熟识,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萧婉妃那么熟稔。她轻笑着开口:“如今见过长公主,倒是觉得那魏紫看不看方可,就算是再美也美不过长公主一分。”
若是旁人这话自然有着溜须拍马的嫌疑,但是郑恬妃的性子就和她的封号一样,恬淡娴静,说出的赞扬的话却让人觉不出半分怪异之感。
华溪烟报以一笑:“娘娘谬赞。”
宁熙看了一眼云祁离去的方向,在看着面前面容静好的华溪烟,唇边的笑意由方才的讥讽至极而变得愈发地深刻了起来。
告辞了几人,路过落凰宫外边的时候,华溪烟抬头看了看天色,转道进了落凰宫里。
织鸳正在院中对着落凰宫的一众小宫女训话,见到逆光而来的华溪烟,不由得微微一怔。
“长公主有礼。”回过神来之后,织鸳急忙散了一群人,引着华溪烟朝着宫内而去。
彼时李后正靠在软榻之上,和正来晨昏定省的柔嘉公主说着些什么,母女二人笑得皆是一脸灿烂,花枝轻颤。
“昌延来了。”李后见到华溪烟似是踏云而来,状似亲切地说了一句。
李后对华溪烟的态度很是亲和,甚至是娇贵涔和的脸庞还带着温婉的笑意,再不见之前半分剑拔弩张。
“我是来找娘娘要一个人。”华溪烟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李后闻言顿了顿,瞥了一眼正在一边低眉顺目的问夏,脸上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母后,我当初就说这是个奸细!”柔嘉公主立刻不依了,站起身来用自己涂着鲜红色丹蔻的手指指着问夏,一副要将她大卸八块的模样。
问夏立刻仓皇跪下,战战兢兢地瑟缩着。
“柔嘉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华溪烟斜斜
睨了一眼柔嘉公主,“口口声声说她是奸细,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是给我传了什么讯息?其实要是细细说来,她还没有柔嘉的功劳大不是?”
柔嘉自然知道华溪烟说的是她的追踪蝶暴露了王擎煜的地点的事情。因为此事李后还将她狠狠苛责了一通。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眉目狠狠瞪着华溪烟,她算是发现了,只要遇到这华溪烟,她就遇不到一件好事儿?
李后的心态倒是不错,似乎已经看开,笑着对着华溪烟道:“你们王家嫡孙重新找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本宫也应该送上贺礼。”
“问夏,长公主要讨了你去,你告诉本宫,你愿不愿意跟着长公主走?”李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问夏,十分亲和地问她。
问夏本就哆嗦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可以看到背后的襦裙紧紧贴在身上,已然湿透。
“母后问你话你抖个什么劲儿!”柔嘉公主忽然怒了,上前一脚便踢在了问夏肩膀上。
问夏痛呼一声,朝着后边仰去,苍白着脸色慌忙重新跪稳了身子,砰砰地磕头。
李后这个问题看似是尊重问夏,但问夏回答地一个不好,便是要丢了性命的罪名。
不跟华溪烟走,李后今后容不下她。跟着华溪烟走,李后当场就可以将她诛杀。毕竟她现在是落凰宫的人。
“你皇姐还在这里,柔嘉不得无礼。”李后对着柔嘉公主无关痛痒地说了一句。
落凰宫大殿内的气温似乎热了起来,问夏跪着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恨不得低到尘埃里。
“她不过是个奴才,自己做不什么主,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吩咐。”华溪烟没有看问夏半眼,只是对着李后开口。
李后和华溪烟对视着,二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互不相让的坚韧气势。明明二人都对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但是却是谁都不出言说破。
“昌延是
要将这人讨回去做什么?”李后抚了抚手腕上的赤金镯子,笑意温婉。
“我不是为自己讨的。”华溪烟挑眉一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哦?何人所托?”
“云公子。”
华溪烟吐出三个字,落凰宫内一片寂静。
半晌,柔嘉公主尖锐的笑声才响起:“你别忘了,云公子早就不要你了,你还这么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我死皮赖脸?”华溪烟立刻反唇相讥。似笑非笑地看着柔嘉,“现在云祁是和淑慎走的比较近,但是每天在御花园制造偶遇的,似乎是你不是我吧?”
华溪烟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直直地戳进了柔嘉公主,娇俏的面容上一阵红一阵白,秘密被人戳破之后的难堪显露无疑。
“不知道云公子讨了这婢女是做什么?”
华溪烟暧昧一笑:“娘娘有所不知,云公子身边的第一人——梓易,可是与问夏,早就私定终身了啊!”
此话一落,不光是李后和柔嘉公主惊愕了,就连问夏这个当事人,也被累了个外焦里嫩。
“华溪烟,你说胡话呢吧?云公子身边的人看得上这个下贱坯子?”柔嘉公主指着问夏,挑着一双描摹精致的眼,十足的不信。
“长公主说的不错,正是祁。”
清雅的声音自落凰宫外边传来,伴随着轻轻缓缓的脚步声,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柔嘉的一张脸庞立刻亮了起来,却是在看到云祁身后几步的人的时候,再次黑了下去:“丢了那么大人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脸皮真是够厚!”
柔嘉公主说的自然是方才那一场闹剧,华溪烟不得不感叹这宫中的留言着实传的太快。
淑慎公主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不过并无人理会。
云祁朝着几人翩翩拱手行礼,这才对着身后的梓易道,“人在那里,还不赶紧去扶起来?”
梓易道了
声是,几步上前将瘫软在地上的问夏轻轻扶了起来。
“当初在嵺州的时候,梓易便见到了这位姑娘,于是两人产生了感情,这些日子以来,祁见梓易有思过度,于是便拜托长公主前来要人。”云祁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的理所当然,任是谁也不会去质疑他的话。
私定终身本就是为人所不耻的事情,但是所谓为人不齿不过是流言太多而已,而华溪烟不打算让问夏继续留在京城,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宫中女官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可出宫婚配,既然是云公子身边的人,那自然可以例外。”李后掩唇暧昧一笑,并没有失去多少端庄,于是转头对着问夏道,“那你便跟着云公子离去吧,本宫会为你准备一些嫁妆。”
还处于云山雾罩的状态的问夏就这么跟着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出了落凰宫,她当初来这里的时候便知道离开不易,甚至是做出了一辈子都替华溪烟卧底在这里的打算,但是没有料到华溪烟竟然是以这个方式将她救出。
她没打算嫁人,所以也不在乎名声这个东西。但是梓易呢……他怎么办?
“不必觉得内疚或者是对不起谁。”华溪烟看出了问夏心中所想,宽慰道,“这个法子是梓易提出来的。”
若不是梓易真的这么说了,华溪烟方才是万万不会那么说的。问夏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梓易却是云祁身边的人,她不能拿他冒险。
梓易的这个法子无非是最简单有效的,光是云祁的面子,李后就不能拒绝。
果真,问夏听了华溪烟的话,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甚至是还有向着脖颈下边蔓延的趋势。
华溪烟叹了口气,不待问夏多想,便让她进入了另外一个震惊无比的消息之中:“我会将你送出京城,你去吕梁山,找我大姐,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你亲自带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