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问夏称之为少爷的,只有一人,便是出征在外的华溪瑜。
华溪烟急急忙忙跑到门外,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王桓。
王桓看她面上毫不掩饰的急切与激动,便知道她已经得到了消息,于是笑着道:“二妹知道了?可是要去迎接?”
华溪烟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二人急急忙忙出了宫,门口停着两匹骏马,二人动作十分利落地上了马,疾驰而去。
“不是说还要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华溪烟一边抽打着身下的马,一边转头问着王桓。
“回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顺风顺水,所以脚程便快了一些。”王桓说道,“按照我原本的估计起码还要三五日,想不到刚刚得了消息已经到了城门口。”
华溪烟点点头,用力拍着身下的马,恨不得这马能长了翅膀飞起来。
路边的百姓见到两人疾驰而来,纷纷躲避,二人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沿着主街而去,直到被前边的人山人海挡住。
华溪烟一踩马蹬,借力马背,一个腾身,跃起了数丈之高,踩着一边店铺的屋顶朝着前方而去,最后一个腾身,落在了京城酒楼的顶楼之上。
王桓不久后也落在华溪烟身边,赞叹道:“妹妹的轻功真是愈发地精进了。”
华溪烟展颜一笑:“二哥也不差。”
王桓只是笑着摇头,不多言语。
前半段主街已经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伸着脖子看着紧紧关闭的城门,后边来的人拼命往前挤着,谁都想在第一时间目睹班师大军的风采。
“华小姐是来接令弟的吗?”一个风流俊雅的声音在华溪烟身后响起,正是许久不见得杨瑾程。
先前几次在朝堂之上,二人有过照面,但是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以是后来的日子里,她住在宫中,两人的接触便更不多了。
“是啊
,瑜儿班师回朝,我自然是要看看他的威风。”华溪烟眨眨眼,笑得一脸肆意。
杨瑾程点点头:“华少爷此次在平定南寇的过程中功不可没,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小小的年纪有如此成就,当真是不简单。”
华溪烟十分赞同:“我这个做姐姐的很是欣慰。”
虽然不是亲生姐弟,但是十多年的关系已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她最希望的便是华溪瑜平安和乐,无病无忧,为华家保下这一脉香火。
“哥哥,你跑的那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你了!”杨瑾程身后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赫然便是杨瑾容。
杨瑾容已经举办了自己的及笄礼,如今已然是个成人,头上挽着精美的发髻,带着她一直十分喜欢的金钗步摇,褪去了之前的天真纯澈,多了几分明媚成熟。
“华姐姐!”杨瑾容见到华溪烟十分高兴,同以前一样挽住华溪烟的胳膊,蹦蹦跳跳。
“已经及笄了,以后可要注意着形象了。”华溪烟轻笑着说道,并未将杨瑾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拂开。
她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规矩规矩,哪里都是规矩!早知道这样就不及笄了!”杨瑾容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王桓身为军人,性子直爽,最是厌烦一些陈规戒律,如今倒是一脸赞同地附和着杨瑾容:“容淳县主说的度,既然在外边,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
“王将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杨瑾程挑起一双黝黑的眸看着王桓,笑得肆意,“一边唤着县主,一边说没有规矩,哪里有这样的?”
“谁稀罕做什么县主!”杨瑾容撇嘴,哭丧着脸,“自从册封下来之后,天天回府见到的就是那几个教习嬷嬷的老脸,我真的是要吐了!”
一听这话,几人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城门开启的
“咯吱”并不算大,但是在这人声鼎沸中却是出奇地清晰,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大街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千万百姓,似乎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光是这般看着,华溪烟的心忽然间紧张了起来。
“云公子呢?没和你一起出来?”杨瑾程侧头问着华溪烟,大有一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模样。
华溪烟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他多忙,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出来?”
杨瑾程挑起眉梢,不置可否。
开路的军队已经从城门口缓缓驶入,当先几匹高头大马,举着圣天的旌旗。旗子在这暮春的风中迎风招展,气派万分。
百姓们自发地站到了道路两侧,为军队让开道路。
随后便是几个此次出征的将领,华溪烟一眼便看到了华溪瑜。
他身着银色的铠甲,端坐在一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头盔中的脸颊棱角分明,眼睛深邃而明亮,微微抿起的唇角展现出刚毅的神情。
他黑了些许,脸色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比之之前的莹白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再加上本来就五官极好,她已经隐隐听到了窃窃私语不断议论的声音。
华溪烟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有极多的人,和自己一样,将目光定在了华溪瑜身上。
“华少爷此次回京,怕是京城的闺秀们又要展开争夺之战了。”杨瑾程自然也将那些女子的娇羞神色收在眼底,转头对着华溪烟调侃道。
“少女怀春,多么可爱的场景。”华溪瑜的年龄已经不小了,确实已经到了择偶的年龄,可是他参军以来,便证明了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是每个女子都和二嫂萧叶蓉一样,能忍受长久的空闺寂寞,也不是每个女子都能理解一个军人为了保家卫国所要付出的艰辛苦难与无可奈何。尤其是京城的一些闺秀,怕是大多数都适合找一个满腹
才学的文人花前月下舞文弄墨,而不是找一个征战沙场之人日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华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每天那么多心事呀?”杨瑾容看着华溪烟忽然放空的目光,忍不住趴在栏杆上,怏怏地问道。
前世今生,她的日子过的如何艰辛,杨瑾容这个从小被保护得极好的人怎么能明白?
“我也不愿这样,我倒是十分羡慕你,无忧无虑。”
杨瑾容看向右边的眸光忽然一顿,摇着华溪烟的胳膊,急忙道:“华姐姐你看,是云公子!”
华溪烟条件反射地朝着杨瑾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见那匹雪白的白玉龙上,端坐着那风华无双的男子。
“怪不得他没和你一起来,原来是有任务在身。”杨瑾程意味不明地说出一句,华溪烟恍若未闻。
云祁带着二三护卫打马而来,并肩的还有另外一人——弘成太子。
派云祁和太子相迎,可见皇上对此次的班师是多么重视。想想也对,圣天军队打的南越毫无招架之力,大获全胜。这么干干脆脆的胜利,还是圣天历史上的第一次。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云公子!”几名将领当先下马,冲着那二人单膝跪地,身后的士兵紧接着跟随跪倒,拜见声响彻天际。
“起吧!”宁煊亲自下马,将当先的那一名将领扶了起来,又说了一大堆赞美军队、表示皇恩浩荡的话,哄得一众将士愉悦极了。
“想必这位便是在此次出征中屡建奇功的华少爷了!”宁煊走到了华溪瑜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华溪瑜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由于风霜打磨而愈发坚毅的英俊脸庞,微微躬身,十分谦逊地道:“臣正是,太子殿下谬赞!”
宁煊朗声一笑,拍着华溪瑜的肩膀:“什么谬赞不谬赞,这份谦虚倒是和你姐姐有十分相似。”
许是听
到华溪烟的缘故,华溪瑜脸上露出一抹愉悦而又期盼的笑意。
“殿下,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妥。”云祁走到了宁煊身边,对着几位将领微微躬身。
几位将领一边道着不敢,一边诚惶诚恐地再次回礼。
宁煊将那些将领看着云祁之时眼中流露出的钦佩与敬畏看得清清楚楚,眼中一抹厌恶的神色稍纵即逝,随即笑着道:“云公子说的是,本宫高兴地过头了!”
说罢,便重新上马,调头而去。
几位将领也重新上马,华溪瑜四下张望着,他觉得姐姐应当是会来看自己的,只是人在哪里?
华溪烟在的这个位置虽然较高,但是两边聚集了不少的人,将她的身形掩盖了个七七八八,华溪瑜抬头张望,见两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一时间,竟然晃花了眼。
看着那迷茫的表情,华溪烟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忽然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轻呼声响起,华溪烟一看,顿时一怔,斜对面的酒楼上,一个女子直直地从顶楼的栏杆处坠了下来。
尖叫声不绝于耳,似乎是没有人忍心去看一个年轻女子当场殒命的悲惨画面。
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忽然从众人上空飞掠而过,宛如一只展翅的惊鸿,身后的披风高高扬起,发出猎猎的响声。
在女子落地的最后一刻,那身影将女子捞起,旋即腾身跃起,划出一个宛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地弧度,干净利落的动作惹来众人一片喝彩。
女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华溪瑜怀中,抬头怔怔看着他,似乎还没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醒过来。一张小脸惨白,而又带着几分嫣红。
“是越亲王府的慧敏郡主。”杨瑾程转头对着华溪烟解释道,“令弟,怕是要有麻烦了。”
华溪烟闻言,斜睨了杨瑾程一眼,眉头却是皱的越发得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