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小四淡道:“所谓盛世不过相对而已,三界从来都不曾有真太平,何况人间。此间不过世间一像。”
三界都常常起纷争,人间不过三界一角,一禺繁华,怎么能称地上繁华。
何况,人间一世才多少年,这一角的繁华也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萧盛渊又是欣喜又是惊讶,欣喜于她跟自己的想法如此相似,惊讶于她分明才五岁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看她那样平静的神色,却仿佛她说这样的话又那样理所当然。
萧盛渊低声轻叹:“知音咫尺。”
宣小四听到他的声,眼底闪过一抹困惑:“何为知音?”
那样认真又疑惑的模样,又是五岁稚童该有的模样。
萧盛渊有些失笑,温柔而宠溺地说:“等你再大些便知道了。”
宣小四突然想起来:“你那玉……”
话还没说完,只觉什么东西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宣小四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是晶莹剔透的骨哨时,眸光闪了闪,漂亮。
那哨极造型极为简单,但宣小四却瞧出过程的艰难。
凶兽脊骨炼器,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炼器师炼完这样一枚骨哨至少要休养半年。
“凶兽骨哨,哨音万里。”
宣小四摸着骨哨,有些欢喜,真是好久不见的东西。
萧盛渊虽然知道她与其他孩子不同,但没想到她能认出这是凶兽骨哨,还知道其作用。
他冲她说道:“嗯,万里传音。以后有人欺负你,第一时间吹哨,我便会到。”
宣小四把玩着骨哨,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喜,漂亮。
萧盛渊低头看她,温声问:“喜欢吗?”
宣小四点头:“嗯,漂亮,贵。”
见她满意,萧盛渊的脸上再次露出几分笑容。
他也在这个时候抓住了她另一个特点,喜欢贵或者珍贵的东西。
“你方才要问我什么?”萧盛渊想起来她刚刚好像问他关于玉的事。
宣小四垂头看了看他腰间:“你的玉佩呢。”
萧盛渊低头看她警惕的神色,笑问:“你怕我的玉?”
宣小四当然不会承认,这影响她的龙威。
“不是。”
她的演技实不如何,萧盛渊看着她强撑的勇敢,忍不住失笑:“今日进宫……”
“进宫不能带玉?”
“嗯,今日进宫不便带玉。”
萧盛渊低头看她,没有告诉她今日进宫不便带玉,因为知道她也会来。
不过他没有告诉她,那玉虽然不坠在腰间,而是被他收在体内。此时也在他灵识处的红玉正猛烈挣扎着想要出来。
萧盛渊一时有些诧异,似乎每次只要一靠近宣小四他的本命玉就会很激动,是激动,恨不得扑到宣小四身上,粘在她身上。
可是相反,宣小四似乎很讨厌他的本命玉。
宣小四心里想着龙王爹爹教给他的智慧,如何从旁人手里取(骗)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在想,如何从这人身上得到玉佩呢。
而此时,大殿风歌舞阵阵,皇帝已经同群臣饮了三杯,然后大家各自看歌舞,饮宴。
兰缨目光一直往宣相那边梭,然后问旁边的人:“你看到宣四小姐了吗?”
旁边的侍者回道:“回世子,不曾看见。”
兰缨皱眉:“奇怪,方才我看见着小四妹妹了呢。怎么就不见了呢。”
此时的宣启辰也有些心不在焉地往门口张望:小四怎么还不进来,那王爷不是说要带小四进来么,别是把小四拐走了吧。
兰郡王也发现自家儿子一直盯着宣相家的位置看,不禁好笑:“还在找宣四小姐呢。”
兰缨坦然道:“是啊,小四妹妹可太可爱了。不过爹爹,您看到四妹妹进来了吗?”
“可爱什么。”
兰郡王在兰缨脑袋上捶了一下:“宣相此生的耻辱都因她而起。出生时生母罹难,百年密林遇焚。 相府多少人门庭冷清。”
不过也因此,落了一个廉相的名头。
兰缨不以为然:“妇人死于难产者众,密林遇火自为焚,怎么能都算在小四头上。小四不过是力气大些罢了。”
兰郡王简直郁闷:“宁可信其有。”
同样在寻找宣小四的还有穆国公府那一门女将。
穆老太君刚好坐在宣相对面,一眼就看到了宣相一家里没有宣小四。
老太君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满城都知这丈母娘和女婿不对付,现在暗潮微涌,大家余光都开始往他们这边扫。
穆老太君也不想冤枉了宣耀,对一旁的媳妇道:“你们仔细瞧瞧,小四是不是没在?”
穆大夫人立刻点头,倾身过去,小声说道:“我方才也找了一圈,小四没在内殿。”
穆二夫人脸上满是不悦:“怕是锦绣那厮不让咱们小四来吧。”
穆三夫人也凑过来:“不至于吧,皇上可是说了,所有家眷都得出席。锦绣若是不让小四来,那可是抗旨。”
穆二夫人扫了一眼锦绣郡主:“谁知道她会不会说什么小四身体抱恙之类的。理由不是多种多样的吗。”
穆老太君脸色越来越阴沉:“若小四真的糟了罪,我这个老太婆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小四出口恶气。”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两眼更是恶狠狠地瞪着宣耀。恨不得用眼神把他凌迟一遍。
宣耀就坐在老太君对面,那仿佛有实质的目光实在让他很难忽视。
他皱了皱眉,他怎么又招惹他的岳母大人了?
他最近明明对小四很好。
这时,内侍匆匆来到皇帝身边,躬身低低说了一句。
皇帝点了点头,内侍躬身退开两步后转身往宫门口。
皇后看着某个空着的位置,皱了皱眉:“盛渊也太不懂礼数了。 今天是家宴,也有外邦来使,他竟又缺席。”
太后却一脸慈爱:“只要有战事,阿渊从来不迟到。这种琐事就不必计较了。”
皇帝也是颇为大度:“正是,阿渊母妃过世得早,他又早早去了军营,朝中礼仪自然没时间学习。皇后若是觉得他不懂规矩,往后你多教教他便是。”
皇后的心思,太后和皇帝都明白。
渊王在几个皇子中年纪不是最大的,可是军功却最高,也最受宠。
皇后是担心渊王的存在会动摇太子的地位。
但太后和皇帝却明白渊王的来历,自然知道他不会眷恋皇权,所以根本不会猜忌。
至于皇后,她若是忌惮, 那她自己跟渊王周旋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