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默默低下头,越发不敢看夏薇薇的眼睛。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程晨抬起头,看到了霍院长。
夏薇薇赶紧擦掉眼泪:“霍妈妈,你怎么来啦?”
霍院长将程晨扶起来,一脸心疼道:“我到学校来办事……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薇薇摇摇头,强忍着眼泪看向程晨,看着夏薇薇难过的样子,程晨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来,你们俩都坐下,”霍院长拉着夏薇薇和程晨的手在长椅上坐下,“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薇薇犹豫了一番,将霍院长拉到一边悄悄问道:“霍妈妈,晨晨的病真的让他活不长吗?”
“胡说!”霍院长回头看了看程晨,小声说道,“那是谣传,晨晨这种病不会影响他的寿命的,只要坚持治疗,定时疏导他的心理健康,活到九十九都有可能的……他是不是跟你说他活不长了?”
夏薇薇点点头。
霍院长转身走到程晨面前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悲观呢?妈妈以前对你说的那些悄悄话你全忘啦?”
“霍妈妈,我没忘,我永远都不会忘!”程晨哽咽道,“其实有些话,你们不说我也明白……我知道我这种病百分之九十会一直活下去,可是命运之神从来不肯对我妥协,偏偏我就属于那活不长的百分之十……”
夏薇薇不敢相信似的睁大眼睛看着程晨,霍院长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晨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久病成医,那些关于小儿麻痹症方面的书籍资料我可是没少看……”
霍院长看着程晨清秀而又苍白的脸,一时愕然。
“霍妈妈,从这个夏天开始我就不上学了,我去打工赚钱供薇薇姐上学,我已经十六岁了,相信我一定可以的。您先想办法凑点钱,让薇薇姐去上那个高等美术学院吧,那里有她的梦想……”
“啪”一声脆响,霍院长一巴掌打在程晨脸上,她声音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程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呐喊着:打吧,打吧,只要能让薇薇姐进入那学校,就让我来承受这一切吧!
站在程晨旁边的夏薇薇泪如雨下,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程晨面前哀求着:“霍妈妈,不要打他啦!要打就打我吧,都怪我不好,不该有渴望进入美术学院的念头,您打我吧!”
霍院长的手僵在半空,良久她才放下手叹息一声。她缓缓在长椅上坐下后,红着眼眶开始诉说着自己的苦衷:“十年了,你们俩也都看到了,大部分孩子早都被别人领养了,唯独你你们两个我死也不肯放手,我这是把你们当作亲生骨肉养呐!由于政府制度改革,孤儿院已经名存实亡了,这也是为什么院里不再增加孩子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们的霍妈我已经没钱啦!以前政府多少会支持一点给我,而现在不行了,完全靠我双手支撑着。
“我一天天老了,你们也一天天大了,眼看都快有出息了,这个节骨眼上我谁也不想放弃呐!我就是卖血、卖房子都要让你们上好一点的大学,可是……去年因为我生病做手术花了好多钱,如今我只能供得起你们其中一个,我实在不想放弃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呀!你们俩知道我刚才去学校干嘛去了吗?这眼看就快要开学了,钱还不够啊,我是去找我的老同学王校长帮忙让那边学校通融下,顺便再向他借点钱……”
夏薇薇再次泣不成声,一把抱住霍院长呜咽道:“妈,别说了,求您别再说了,我们有您就够了!”
程晨默默拥住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的心在默默滴血: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在他心里变得清晰起来,逐渐生根发芽,开出鲜血一般的生命之花。
那个宁静的下午,夏薇薇、程晨和霍院长坐在那张长椅上,三人都说了很多很多话。
最后他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妥协——程晨退学打工赚钱,供夏薇薇上高等美术学院,霍院长也不用再为夏薇薇上不起大学事情奔波,毕竟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操劳了这么些年,是该颐养天年了。
霍院长卖掉了孤儿院的房子,因为是老房子,地理位置也不太好,虽然离香湖湾很近,但属于荒郊野外,所以并没有卖多少钱。
她将所得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给程晨用来创业,一份留给夏薇薇作学费和生活费,自己留很小一部分。
霍院长做完这些就离开了,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离开的。除了一封告别信,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告别信很长,分别对夏薇薇和程晨说了很多很多话,让夏薇薇努力读书,并替她照顾好程晨,并希望程晨能开心点、坚强点,争取做一个健康、乐观的人。
在信的结尾写着这么一句话:如果可以,让我们一家三口五年后再相聚吧!
对于霍院长的不辞而别,夏薇薇和程晨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接受,但生活总要继续,他们不得不接下来为各自的目标开始努力奋斗。
夏薇薇如愿以偿进入北城高等美术学院。这是西北地区唯一一所高等专业美术学府,也是北城重点建设的“有特色、高水平”大学之一。
在这所学校里面,夏薇薇如鱼得水,她的绘画功底日益剧增,同时增加的还有追求她男生。
男生天性就是都喜欢漂亮的女生,而夏薇薇的到来无疑是这句话的最有力证明,走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男生们排着队献殷勤,替她打饭、买零食、买水,打听她的爱好、家人和住所……
但夏薇薇都不为所动,对这些男生的态度人冷若冰霜,她每天都对这些熟视无睹,在她看来这些行为很幼稚、很可笑。
几乎见过她的男生都会说,这个女孩很美,美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只是很可惜是个冰美人。
男生私底下喜欢对学校里的女生颜值做比较,他们将夏薇薇排到学校校花排行榜第一名,这下那些女生就不服气了,一个才来几天的插班生就这样到处乱抢风头,还把她们放在眼里么?
于是几个嫉妒心最强烈的女生一合计,决定找机会给夏薇薇来个下马威,教训教训她怎么低调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