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的夜私玦看着骤然坐起来的雨琼,手瞬间僵滞。可是,他并没有听见她,因为实在是太轻了——轻到让他都怀疑是不是幻觉。
朦胧的月色,点点繁星点缀着整个蓝色的天幕,皎洁的月光如流水般照进窗内。
黑色的华丽大床上,她呆呆地坐在中间,双颊绯红,眼神空洞而茫然。冷汗从额头上渗出,划过消瘦的脸庞,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慕阭哥——”她喃喃道,思绪却飘得很远,她想起慕阭哥来救她——然后有枪声——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在炼狱。”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的身侧响起。
星琼猛地一怔,诧异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夜私玦坐在床侧,视线定定的落在她身上眸若寒冰,嘴角却依旧挂着迷人的微笑。
“想见他吗?也许——现在还能见到最后一面哦。”夜私玦轻轻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星琼直视着他的目光。
星琼怔怔地对上他冰冷的眼眸,不住的颤抖。为什么,明明是如此俊美的脸,说出的话却如此残忍。
她的手紧紧握住床单,仿佛想借此来支撑自己。
夜私玦凑近她,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炙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却让星琼抖得更厉害,“你在害怕吗?还是——”夜私玦骤然加大手上的力道,眼底划过一丝暴怒,“你在庆幸项翎轩没有来?”
星琼的下巴被捏得很疼,却完全没有办法避开他炙热的目光,清秀的眉头仅仅拧在一起,惶恐地看着夜私玦。
“我有没有说过杀了他?”与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完全不同的是夜私玦此时的语气,轻如鸿毛。
“慕阭哥——”她喃喃低语,眼底满是无助。
夜私玦看着这样的她,心底隐隐作痛,但他却掩饰得很好,继续说道:“我记得我说过,星都的人都得死,本来我是想如果你杀了尚慕阭,我就不再把这点事牵连到你的姐姐——”夜私玦看着她的眼眸,悠悠的说道。“可是,你却违背了我们的游戏规则,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夜私玦侧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星琼,嘴角一抹挂着迷人的笑容,似乎在思考什么,表情中又有些苦恼。
“杀了我吧,不要杀他们。”下巴依旧被夜私玦死死掐住,她只能被迫望着他,慢慢的开口,语气近乎哀求,“是我违背的约定。”
“你——夜私玦一怔,看着她为那群人求他的样子,就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不要杀他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强忍着眼底的泪水说道。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慕阭哥也告诉过她不能哭,所以她一定不能哭。
夜私玦凝神看了她几秒,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到心痛,痛的让他呼吸困难。
忽然——他猛地把她往怀里一拉,狠狠的吻住她。
他的吻很霸道,像要掠夺她的呼吸一样,星琼本能的想要抗拒,手紧紧的抵抗在他的胸前,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可是——她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他的吻,他的唇怎么会那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就这样吻过她——那种可怕的熟悉感,让她心口一颤,疼的厉害。
她迷茫了,不知所措——原本就没有多少力量的手此刻更是软绵无力。
而夜私玦依旧死死吻住她,鼻息间都是他独特的气息,带着致命的的诱惑,唇齿交缠。
夜私玦的眼眸越来越黯,呼吸也变得沉重。他的手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渐渐下移,唇却依旧落在她樱红的唇瓣上,仿佛那是致命的却诱惑的罂粟。
星琼白色的蕾丝领口已经被他拉了下来,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她呼吸一窒,害怕的想要躲开他,却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
夜私玦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他想要停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寒星琼她总是带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那种魂牵梦绕的身体早已经变得软绵绵了,头痛的像是被用极细的丝线紧紧勒住。星琼笑了,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额头好热,嘴角的笑容却是凄然的。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她无奈了,低头了,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那就这样吧——如果能让慕妍活下来,慕阭哥,翎轩都能够没事,她怎么样都无所谓——感觉到异样,夜私玦抬眼,落入眼底的是有些潮红却依旧苍白的脸庞,还有那似乎无助绝望又似乎有些嘲弄的笑意。
他的眼中瞬间满是怒火,狠狠的把她往床上一推,愤怒的瞪着她。几秒过后,嘴角勾勒起淡淡的微笑,绝美而狠戾,“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他一把拉起她,扣住她的下巴,慢慢凑进她,微微眯起眼睛,笑得愈加迷人,缓缓吐出几个字:“不可能。”
啪——心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星琼努力的想要用双手支撑自己,却终究是徒劳,最终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笑得越发凄楚。
夜私玦说完,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走了。房间变得更加的冷,星琼抖着把自己的衣服拉好,星琼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却还是忍不住颤抖。
好冷,真的好冷,讽刺的是,额头却好热,热得她无法思考,身体一半在冰里,一半在火里。
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嗒——嗒——嗒——漆黑的房间,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带着悲伤的美丽。
深夜,窗外又下起了滴滴答答的的大雨,夜私玦默默地站在窗前,慢慢摇晃着指尖的高脚水晶酒杯。
他凝神看着雨中的炼夜,眼眸愈加的暗沉。
十天过去了,整整十天,寒星琼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每天的生活简单的重复着吃饭,睡觉,发呆……
他在曦殿,每天都能知道她的消息,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身体怎么样,每天侍女会定时汇报她的情况,对于他来说,那些琐碎的事情似乎比炼夜的繁重事务更重要。
可是——每天所听到的只是那些话。
他的眉头紧蹙,手指不自觉的捏紧。
砰——指尖的酒杯猝然崩裂,碎片四分五裂,杯中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声音在暗夜格外的明晰。
“少爷——”门外听到声响的向楠吓了一大跳,焦急的问道。
“没事”他冷冷答道,随即坐在大的皮质椅子上,仰头深陷在椅子里,深吸了口气。
“少爷——”门外的人似乎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事?”他不耐烦的问道。
“刚刚——刚刚司徒先生打电话来说欧洲那边有事情想要您亲自去处理下——”向楠有些为难地开口道。他知道少爷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可是,司徒先生那里——“我知道了。你跟他说,我明天就过去。”
“好的。”听到夜私玦的话,向楠松了口气,恭敬地答道,随即离开了门边。
叮——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拿起电话“什么事?”
“私玦,我明天要回墨亚一趟。’电话那头的修桀开口道。
”嗯,我知道了。“夜私玦随意的答道,他从来不愿意干涉他们的私事。
”还有,最近暄晴的情况不太好,我把药都准备好了,只要按时用,暂时——不会用生命危险。”他强调了暂时两个字。
这头,夜私玦的目光明显一冷,问道:“她的情况真有那么糟糕?”
“嗯——”修桀无奈的应道。他已经尽力了,但是——“算了,我过来一趟。”夜私玦的语气又冷了几分,“嗯,还有,那个寒星琼——你要不要把她关到炼狱?”修桀有些迟疑,语气中更多的是探究。
“我马上过来,过来再说。”夜私玦说完,挂了电话。又躺到椅子上,黑色的头发凌乱的覆在额头前,却完全没有破坏他的帅气。只是,他周围的空气温度降到了冰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飞快的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了房间。
烬殿——
“少爷。”夜私玦刚进门,门口的侍者便毕恭毕敬的对他鞠了一躬,打开了修桀的书房门。
“来啦——”修桀抬头,看了看夜私玦,然后继续在电脑上飞快的敲字,镜框下,他银灰色的眼眸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神情是夜私玦从未见过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