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范凤凰穿着高跟鞋,迈着外八字,张牙舞爪地朝她冲来。
“站住!尔栖!你这个天杀的女人!是不是你把我儿子打成那样的?”
尔栖边跑边喊:
“你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有那个本事打他吗?”
她飞速跑回别墅院子,关上院门,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范凤凰扒住铁门使劲摇晃,嘴里骂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打小我就看你不像个好玩意儿,贼能装,装得又乖又听话,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货!天天针对隋氏,天天给我儿子挖坑!
你爸妈死的时候就应该带上你!
你个天杀的东西,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你!”
骂人不骂爹娘,这是骂人的规矩。
很显然范凤凰不懂规矩。
这尔栖能容忍得了?
她左右一顾,捡起地上掉落的树枝,穿过铁门缝隙直接怼到范凤凰鼻子上,一下子给她怼歪了。
“我说了,隋雨石不是我打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要是再敢骂我爸妈半句,我保证打不死你!”
范凤凰摸摸鼻子,泼妇骂街般尖叫起来:
“我就知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了自己的表哥不承认,现在还想打自己的舅妈!”
她一拍大腿,直接坐到地上哀嚎:
“哎哟,没有王法了,没有王法了,这个小贱人要杀人啦!杀人啦!”
此情此景,谁能想到这糟老娘们是隋氏总裁的妈妈。
大户人家的作风做派果然就是非同凡响。
“靠!”尔栖骂了一声。
对付那种耍嘴皮子和直接动手的她还行,碰上这种撒泼打滚耍无赖型的还真没辙。
她向辰鸦递去一个眼神,辰鸦当即抽出军刀来。
范凤凰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边往坡下跑,边回头指着尔栖骂:
“姓尔的!我儿子要是残废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你说什么?!”
辰鸦拉开铁门,举着军刀追出去。
范凤凰啊啊啊叫着,越跑越快,差点撞到树上。
明知道打不过尔栖,非得过来犯这一通贱,她那个死儿子跟她一个死出。
尔栖看她跑没影儿了,拍拍手,转身进屋。
时肆已经醒了,正在穿衣服,耳朵和肩膀之间夹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她没出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时肆放下电话,问道:
“刚才外面是谁?跟哭丧似的。”
尔栖:“没谁,一个晦气的人。”
“哦,”时肆应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待会儿苑总过来还车,顺便带你去看看郎总的妈妈,说是情况很不乐观。”
尔栖一听郎妈妈,赶紧放下水杯,往地下实验室跑:
“你等我一会儿!”
郎青的药工厂工作量庞大,一时半会儿加工不出来一批药。
既然要去,那她就先配制一份给郎妈妈吃着,也好看看有没有效果。
苑丞瀚的速度非常快,等她配制好拿着上来地面,他已经到门口了。
车上还坐着郎青。
说是来还车,其实还是要开这辆。
时肆和尔栖坐到后排,苑丞瀚紧接掉转车头,开向郎家别墅。
路不远,十分钟就到。
尔栖推开车门下车,一眼就看见郎青的妈妈郎星坐在院中晒太阳。
下午的太阳不烈,很适合老年人活动。
她慢慢走过去,内心惊讶于郎星的容貌变化。
她有很久没见过郎星了。
印象中的郎星,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是个柳叶细眉,唇红齿白的大美人。
如今长发剪短,白发滋生,大美人变小老太太。
身形消瘦,愁容惨淡,一双眼睛透着呆滞,不复灵动。
一个饱受三年帕金森和阿尔兹海默折磨的人,有这些变化似乎并不奇怪。
只是尔栖曾见过她更靓丽的模样,一时难以接受她的衰败。
她在郎星面前蹲下,轻轻拉过她的手,小声唤她:
“郎阿姨,我是尔栖啊,你还记得我吗?”
郎星头没动,眨了眨眼,语速极其缓慢地说道:
“是惬意来了吗?”
尔栖摇摇头,耐心重复:
“不是惬意,是尔栖,郎阿姨,我是尔栖。”
郎星低下头,摸摸尔栖的脸,喃喃道:
“尔栖?不认识,是惬意吗?”
郝惬意一开始跟郎青交往那几年,经常往郎青家跑。
她自己没有爸妈,把郎青的妈妈当作自己的妈妈来看待。
久而久之,她们俩感情十分要好。
后面郎青去郝惬意大学看她时,郎星还会做很多好吃的让他带给郝惬意。
郎星是真心喜欢郝惬意,以至于糊涂了,还念叨着她的名字。
“最近怎么都不见惬意来看我呢?”郎星皱起眉,“是不是郎青欺负她了?”
她拍拍尔栖的手,慢慢说道:
“你打电话跟惬意说说,叫她来,我做了好多好多吃的给她。
最近降温了,我给她熬了红豆汤,要赶快喝才行,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乖,好孩子,你打电话给她。”
她拿起掉落在腿上的树叶,塞到尔栖手里:
“用我的电话打,她一看是我的号码,准保接,要是郎青敢欺负她,我帮她打他。”
她思路还挺清晰的,就是忘记了时间,不认识谁是谁。
按理说不严重,可从郎青说的情况分析,尔栖更偏向于回光返照。
等她一下子清楚的那天,应该也就该离开了。
三个男人站在后面看着,统一皱着眉。
时肆问道:
“郎阿姨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郎青道:
“自从我和惬意分手的事被她知道,一夜白头。
她年轻时被男人伤害过,特别害怕我伤害别人家的女儿,反正对她打击挺大的,加上她本来也不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
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操劳过度,没心思保养,再天生丽质也抵挡不了生活刮来的风霜。
苑丞瀚道:
“阿姨这应该属于心理病吧,有疙瘩没解开,然后一桩接一桩的事情把她压垮的,我妈也差不多这样,心里藏着事儿,你知道是谁伤害她的吗?”
“不知道,”郎青摇头,“她对那个男人三缄其口,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我就纳闷那么个负心汉有什么好,为了他茶饭不思,拿不起放不下的。”
苑丞瀚:“害,男人嘛,总有理由玩这个玩那个,过后又总有理由抛弃这个抛弃那个。
女人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只能忍气吞声认栽,男人就是抓住这一点,不纯情的女人他也不会玩啊!”
时肆:“套用郝歌后一句话,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就应该趁早剁了。”
郎青:“我感觉你俩说来说去又要扯到我身上,咱扯回来,让尔栖帮忙看看,我妈还能活多久,我每天看着她这样遭罪,我都要得心梗。”
“惬意呢?快让她来啊,你怎么还不打电话?”
郎星突然激动起来,一直哭,双手抖成筛子。
“红豆汤快凉了,你赶紧让惬意来,你让她来啊,让她来!”
尔栖按不住她,还挨了她一巴掌。
她转头对郎青大喊:
“郎青哥!你快去公寓接惬意来!”
“哦好!”郎青接过苑丞瀚扔来的钥匙,迅速上车开走了。
时肆和苑丞瀚帮忙把郎星弄进屋,里面有做检查的仪器设备,尔栖等她缓缓再做。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抹把汗,看着郎星。
时肆站在她身边,默默伸出手抚摸她右半边脸。
被郎星打得都发红了。
他心疼得厉害。
又不能对一个病人要说法。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