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肆道:
“就是配合警队抓捕暴乱分子头目辛普森。
共盟那时出了七个人,我们战队五个死里逃生,剩下那俩和警队全死了。
附近总共四个村庄,老的少的,年轻的,男的女的,没一个活口,什么死法都有,是一次大规模报复性屠杀。
我那时候双腿中弹,挨了好几刀,队员四处散开,没有掩护。
我没想到你会来,抱起炸弹就往屋里冲。
沃特玛吓死了,你跟他们同归于尽了我怎么办?想也没想就去救你了。
后来被辛普森捅了一刀,不过也值,救兵到了,你也没事。”
他一停顿,又道:
“你当时可能是真的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太吓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不管不顾地,抱起炸弹就往里冲。”
辛普森可是个大狠人。
他的狠和别人不一样。
他没有良心。
管他男女,管他好坏,只要惹他不高兴了,动动手指就让其祭天。
说他是亡命之徒一点不为过。
他家有很多东西是“人造”。
比如人皮当桌布,在上面吃早餐。
人肉当花肥,骨头喂高加索。
院子里的泳池不装水,装血,一年四季不带干涸的。
那次大屠杀到最后,辛普森几乎是为了杀而杀,所以称之为报复性屠杀。
所有警力和兵力都在拼命。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阵风刮过来都是腥的。
后来终于把他堵在屋里逃不了了,时肆他们也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没有办法再闯进去擒他。
如果十五分钟之内,共盟的援兵还没到,那时肆这一行人将会全军覆没,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时肆。
尔栖找到他时,他说过这个结局。
他记得当时尔栖没说什么,最后向共盟发出一次求助,然后扔下对讲机,抱起炸弹就冲进去了。
若炸弹引爆,很简单,世界太平,辛普森和所有的马仔都会死,但他的栖宝也会死。
算是他起私心了吧,明明双腿中弹动不了的,可看见尔栖往里冲,还是生出莫大的勇气来。
他只想让尔栖好好活着,最不济,两个人一块死。
事实上,尔栖最后一次的求助救了他和DS小队,在附近海域巡逻的海警迅速赶到,共盟的援兵也紧随而来。
那场盛大的战役,最终正义胜出。
后来得救很久,他还在回想,如果当时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像尔栖一样冲进去,也不需要援兵,不需要什么十分钟,十五分钟,直接同归于尽,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这样他就能永远解脱,不会纠缠栖宝,更不会受梦魇折磨。
那么多人都死了,他觉得自己的命是偷来的,是苟活。
他总能梦回那片血雨腥风。
不要狙击枪,换成冲锋枪,一把接一把的换,一片接一片的扫射,把辛普森那个集团全部捣毁,无一人伤亡。
无一人伤亡……
可事实是警察全死了。
无一人生还。
他不愿再想下去了,难受到窒息。
尔栖摸他的头,安慰道: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别想了,其实他们都活着,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讨论今晚吃什么呢!”
时肆红着眼看她,声音哽咽:
“会吗?他们都活着吗?”
尔栖也不禁跟着哽咽,狠狠点头:
“会!他们是天使呀,天使都住在天堂的宫殿里,你想想天堂哎,没有战争,没有坏人,所以他们很幸福地活着……”
她编不下去了。
再编下去她也要哭。
她想不起来那些骇人的场面,但从时肆身上的疤痕可以脑补出来。
她共情能力很强,看个破电视剧都能哭得稀里哗啦。
何况是亲身体验过的事情。
所以她说,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同样爹妈生,爹妈养,有的在拼命保家卫国,有的却在烧杀抢掠挑动战争。
这种人真不配活在世上。
真心不配。
时肆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强迫自己走出来,然后倒在被子上发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赶走他心中一大片阴霾。
或许,这是从天堂来的光。
就是……有点晒。
他一骨碌爬起来,看着尔栖,皱着眉,撒娇道:
“栖宝,有点热,要不我去对面超市搬点冰淇淋吃吧。”
他一说冰淇淋,尔栖忽然想起来冰箱里还存着半个冰淇淋。
妈耶,都好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你等我会儿啊!”
她说完起身开开门,直往楼下奔。
不出两分钟,她拿着半个冰淇淋上来:
“状态看着不太好,但我感觉应该还可以吃。”
时肆看着她手里歪七斜八的冰淇淋,眉头更深了:
“栖宝,你确定还能吃?这上面都冻出二茬冰了,肯定化了又重新冻起来的,我怎么感觉它不兴吃啊!”
尔栖略一思索,递给他:
“兴不兴吃,吃了才知道。”
时肆:“……”
他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来,拿着勺子㧟了一口。
这玩意儿冻得相当瓷实,勺子差点㧟断。
尔栖看他吃下一口,问道:
“咋样?”
时肆砸吧砸吧滋味,一点头:
“好像还行。”
尔栖:“你看我就说没事吧,吃吧,我去厨房弄点饭吃,饿死了,你想吃什么?”
时肆:“我想吃披萨。”
尔栖:“我看你像披萨!”
她站起身,伸手去拿药水瓶,还没碰到瓶身,猛地被时肆一把扯进怀里。
“你说谁像披萨?”
阴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男人用胳膊环住她脖子,目光透着痞气,像一头久驯不化的狼,在高调炫耀自己的独特个性。
尔栖双手把住他的胳膊,迎难而上:
“我说你像披萨,披萨,披萨……”
时肆低下头,声音越来越森冷:
“我发现栖宝的嘴巴蛮硬,需要我帮忙感化感化呢!”
尔栖眨眨眼:
“你在想屁吃?”
时肆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把脸埋进她颈窝,嗓音低沉诱惑:
“嗯,想吃你。”
尔栖脸一红,掐他小臂上的肌肉:
“打了一架还有劲儿?”
时肆假装很疼,在她耳边轻嘶一声:
“有劲儿,我不介意再打一架。”
尔栖:“不吃冰淇淋了?”
时肆:“待会儿吃。”
尔栖:“我不做饭了?”
时肆:“待会儿做。”
尔栖挣脱他,用手扒他眼皮:
“吃我也可以待会儿吃。”
时肆任由她扒着自己,垂下眸,面不改色:
“你还欠我十二个亲亲,你可不能骗人,会上我的征信黑名单。”
他说话时双眼被迫瞪大,琥珀色那只还好,蓝色那只真的超级像哈士奇,又傻又憨,快把尔栖笑死了。
她揉他的小卷毛,挠他的下巴,像在哄小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啊哈!我们阿肆好傻好憨!哈哈哈!”
时肆上半身蓦地一僵,把她的手拿下来,皱眉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尔栖也跟着僵住,重复道:
“好……傻,好……憨……”
重复完她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道:
“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说你啊,那我以后……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