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起，饭食过后，孙笋看着周围年轻姑娘都在用茶水漱口，也跟着有模有样学着漱口，抬眼瞧见王声身边围着一群人，他们身上大多挂着玉饰亦或是玉扳指，看着约莫是做生意的。
“王老板，明年开春这生意还得请您多多关照。”
“您说笑了，您北边南边都有门路，哪里轮得到我关照。”
“哪里哪里，王老板做的才是大生意，这..这国内的外边儿天刚亮没多久，新春规矩多，劳烦多多提点，多多关照啊！”
“互帮互助便能安全度过，您说对不对？”
…..
王声的语气平静和缓，游刃有余地和他们周旋着，孙笋就立在一旁静静站着，陪着他，像一棵安静的玉兰。
身后不乏有八卦声，几个婆娘凑在一起嚼舌根子，看着两人的背影略带点调笑和轻蔑。
“没想到这王大少爷改口味了，现在喜欢这款了？”女人若有所思地说着，眼神不住地往王声那张俊脸上瞟着，眼神热切不已。
“身段不错，就是这脸，清汤寡水的，没滋没味儿！”女人揪着帕子，不屑地抬头打量了一下孙笋，愤愤地说。
旁边的女人推搡了她一下，有些好笑地说：
“他可不是个性子长的主儿，前几个听说都是唱曲儿的名角儿，最长的也才三个月，这一下子换了口味估摸着也不长久。”
“打个赌呗，各位觉得这个能有多久？”
柳青站在众人后面，饶有兴趣地开口，随手把手上的银镯子褪下来，丢在红木桌面上。
“我赌，他就这一个了！”
“哟，柳姐姐这做得不是纯亏本买卖吗，可惜了这一只绞丝银镯子。”
柳青拿着扇子捂着嘴，轻笑一声，说道：
“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这一下可彻底把众人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
紧跟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簪花玉兰也被丢到桌子上，清冽的女声跟着说：
“柳姐姐的赌局我跟，我赌一个月。”
紧接着一大堆项链首饰一个跟着一个被丢进这堆物件里，各种或娇俏或清冷的声音响起，赌局也算是成了。
另外一旁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半晌，总算是寒暄过去了，王声领着孙笋出了门，没叫黄包车，他让手下人先回去，领着她走在马路上，漫不经心地四处闲逛。
孙笋拢了拢被风吹起来的头发，王声仔细盯着她的脸看，这才发现她的鼻子上左侧有颗痣，给她清秀的小脸平添几分媚意。
两人在热闹的大街上走着，路上都是些行色匆匆赶着去干些什么，孙笋好奇地踮着脚往前张望，不解地询问其中一个：
“叔儿，你们这急急忙忙地赶着去干什么呢？”
那人一边走一边回答：“妮儿，今天是灯会啊，你不知道？哎哟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去凑凑热闹！”
孙笋满脸惊喜，她从小就在乡下长大，除了很小的时候去镇上赶集过，从没参加过灯会，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王声一眼，发现他看着自己脸上露出点笑，顿时胆子大了起来，慢吞吞地询问：
“我..我们要不也去凑凑热闹？”
王声点了点头，他兴趣不高，在首都的时候他过惯了纸醉金迷的日子，对这种小地方的灯会没什么期待。
他被孙笋带着往人多的地方走，满街都是各色各样的灯笼，上面用毛笔提着诗句或者灯谜，红彤彤的暖光点亮了整条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正中一条夜间水道起伏着夜色魅影犹如暗色丝带随风荡漾，水道中夹杂无数小小芙蓉灯盏，烛火随水波摇晃，光影浮掠。
真真是月满人间，灯火如昼。
孙笋像个土包子一样看什么都新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扯着王声的衣袖不停地穿梭在人群里，一下子看看画糖人，一下被喷火艺人吓得捂着眼睛尖叫，玩得不亦乐乎。
孙笋买了一个冰糖葫芦，浸满冰糖汁和糖霜的外壳裹着红色的山楂，咬起来又甜又脆，她一口一个，吃得面颊鼓鼓，梨涡浅浅，满眼笑意。
王声低头看她，灯火映衬下，她肤色白如珠玉，乌发满头，盈满淡淡的香味。
“王声王声，你看你看，那边有猜灯谜的，那个兔子灯好可爱！”
王声垂眸看着攥着自己衣袖的小白手，心下微动，轻轻应了一声，就被孙笋扯着袖子拉到了灯笼摊子前面。
做工小巧的兔子灯只一个，小小的，憨态可掬，不知用了什么材料，灯亮得流光溢彩，被摊主托在手心，好看的不得了。
“诸位，难得今年能办灯会，小老儿这盏兔子灯也算是今年最后一个拙作了，还是老规矩，猜灯谜”
他颇为得意地停顿了一下，吊足胃口后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吵闹声，摸了摸胡子，笑着说：
“听好了各位，冰糖葫芦漂亮又好吃，打一成语！”
周围纷纷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内外如一！”
“不对，这位同志猜错了！”
“表里如一！”
“不不不”
“甜甜蜜蜜！”
…..
王声看孙笋盯着吃了几口的糖葫芦，皱起秀气的鼻子直发愁的样子，就想笑。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顿时柔软的触感席卷全身，他轻笑着抬下巴对着她说：
“想要？”
孙笋满眼期待地不停点头，小鸡啄米一样频率极快。
王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把孙笋看呆了眼。
王声好笑地掐了一把她的小脸，在她震惊地眼神中，面对着她，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秀色可餐。”
“对咯，这位同志对咯！恭喜恭喜，来来来，这盏兔子灯给您咯，您拿好！”
摊主打量了对视的两人，看着穿着鹅黄色旗袍内衬的孙笋俏生生地站在男人旁边，极其有眼力见地把兔子灯递给了她。
孙笋看着近在咫尺的兔子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王声，王声笑着说：
“拿着呀，不是说想要吗，给你赢回来了，小兔子。”
最后这几个字被他说得一字一顿，孙笋脸皮薄，不出意料地又红了，细长的脖子也跟着红了一片，一派纯情的模样让不少人为之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