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望峻道:“既然兄弟已经借机从木贾城脱困而出,我岂能再让你重返狼穴,咱们一起退回领地。”
刘偱苦笑道:“万万不可!我若不返回木贾城,以公主的秉性,定然会派兵追击林胡。”
涣望峻兀自不服,说道:“哼!犬戎虽然势大,但我林胡却也不怕,让他来追,只叫他有来无回。”
“到时候兵戎相见,死伤无数,皆因我一人而起,我岂能安心。”
涣望峻还想再劝,刘偱只是不允,涣望峻无奈,却又不忍分别,一直将刘偱送到木贾城下,才下令撤军退去。
刘偱回到木贾城,面见公主,俱以实情相告。公主见林胡军队退去,心中欢喜,便夸赞了他几句。
刘偱头一次听到公主褒赞自己,受宠若惊,心中却也很是受用,心想,公主若是没那些刁钻怪异的脾气,也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姑娘。
一连在木贾城待了数日,也不见公主下令返回威戎大都,刘偱也无心过问,便随了公主兴致,在木贾城待了下来。
威戎与木贾城截然不同,在威戎他整日被囿于公主府中,所见皆是仆役戍卫,刻板生硬,而在木贾城,赌场酒肆触目可及,风土民情置身其中,贩夫走卒,打骂嬉笑,这一切让他心性更加畅然,浑然忘却自己的身份处境。
一日,公主要出城游玩,刘偱便乘马陪同。两人出城奔了几里地,见到了一处驿亭,亭旁早就候着一人,风姿倩影,衣袂蹁跹,刘偱定睛一看,不是刑媸又是何人。
公主率先走上前去,与刑媸说起话来。刘偱见两人神情温婉,言辞谦和,心中疑惑,公主向来厌恶刑媸,怎么突然心性转变,与她如此亲密。
刘偱接着上前,刑媸向他问好,刘偱点头而应,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公主却又喊着赶紧出发。
三人乘马前行,直至日移西山时分才停下,只见四周皆是荒野,只得寻在一处林前,坐下休息。
刘偱拿出干粮,分给两人,公主吃了两口便扔在了一旁,与刑媸紧挨着坐了,问起来她一些话来。
刘偱见两人有说有笑,俨然姐妹一般,又胡乱猜想了一阵,见天色渐渐暗下来,就起身找了一些干柴,生起了篝火。
三儿围火坐了,公主兀自与刑媸说笑不停,刘偱呆坐在一旁,盯着火焰出神,却猛然一抬头,发现前方黑暗中闪着一道黄光,摇摇晃晃的,如鬼火一般。刘偱心中警觉,握剑而起,迎着黄光上前查探。
公主与刑媸见有异样,也跟了上去。
刘偱向着黄光探出了数丈,才发现这道黄光并非什么诡异光照,却是一对花甲之年的夫妇,手提一盏灯笼,正步履蹒跚的向前探望。
三人见到此状,方才安心。刘偱见到老人,问道:“敢问两位老人家,为何深夜至此?”
老汉提灯细细看了三人一番:“我家就居于附近,夜间见林中火光闪动,怕有火势,便出门查探,你们三位这是……?”
“我们游历至此,只因天色已晚,便在此地歇息,倒是让老丈受惊了。”刘偱施礼,向老人致歉。
一旁的老妪说道:“夜宿荒郊,多有不便,如果你们不嫌弃,今晚可去我家住宿一晚,明天再起身赶路。”
刘偱回头望向两女,公主见有如此好事,眉眼俱笑,连忙上前,向两位老人道谢。
随后,两位老人就带着三人住所走去。黑暗中刘偱发觉衣角被人揪动,侧头看去,只见刑媸俯于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老妪蛇头鼠目,定非良善,待会千万不可大意。”
刘偱自然没有发现两位老人有何异样,待刑媸小声提醒后,心中不觉一凛,这荒郊野岭,夜色阑珊,突然凭空出现两位热心老者,是有点匪夷所思。随即提起精神,内心机警起来。
三人跟着老者绕过树林,穿过一片山坳,来到了一处茅屋前。
进屋后,老人又端上了饭菜水酒,老妪慈眉善目说道:“快吃吧,吃完赶紧休息,明天好赶路。”
刘偱:“有劳老人家了!”
刘偱心有警觉,故迟迟未曾下筷,公主却心无顾忌,夹菜喝酒,吃了个尽兴。老妪见状,嘴角一喜,便退出屋去。
老妪走后,刘偱想要警言公主,却为时已晚。一瞥眼,发现窗户上正贴了个黑幢幢的头影,心想,这老妪果真有问题。于是将计就计,拿起筷子,向刑媸使了个眼色,佯装喝酒吃菜。
不一会,吃兴正酣的公主突然丢掉手中筷子,一头塌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刑媸刘偱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在桌面瘫睡过去。
随即,屋外传来老妪的声音:“倒了!倒了!”
随后门声作响,一人走进屋子,听声音正是老妪,喊道:“都倒了,你快去再找些绳子!”
刘偱侧面伏在桌上,眯眼偷偷瞧去,只见老妪将公主头扶起来,在她脸上拍了几巴掌,笑道:“真是可惜了这一身细皮嫩肉……啧啧……我也没办法,谁叫我孩儿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屋内灯火飘忽不定,时亮时暗,映在老妪笑脸上,更是诡异可怖。
这话让刘偱听得毛骨悚然,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再也按奈不住,倏然起身,抽出长剑,指在老妪咽喉,大骂:“你这贼妇,好生歹毒!”
老妪那会料到刘偱是佯装假寐,顿时大惊失色。这时,老汉恰巧手握长绳,推门进来,见到此状,抛却手中绳子,跪在地上,连声求饶:“义士饶命!义士饶命啊!”
刘偱对老妪怒目叱问:“你刚才可是说过,要将活人喂了你的孩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妪见事情败露,大惊之后,却也宁死不屈:“老身已活了六十余年,今日命丧于此也毫无怨言,你只管杀了我罢。”
老汉连忙哀求:“少侠要杀就杀我罢,求你饶了孩儿她娘!”
老汉神色悲戚,哀求不绝,刘偱心有不忍,便让老汉用长绳将老妪捆了个结实,指着昏睡不醒的公主,问道:“你们在酒菜中施了什么毒药,快拿解药来!”
老汉:“只是寻常迷药,用冷水一激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