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虽说只穿着青布长衫，布鞋，可是这单单几步就走的和别人不一样。吓得周易直接从墙头上掉了下来，平日的胆大，这会儿啥都没了。连哼哼都不敢。张四爷走到周易身旁，问了句，你是周存义的孙子。
嗯！
这是你写的？
嗯！
你念过书？
没得！
那你从何处学来的？
我，，，这，，，周易一时吓得不敢说话了。大脑一片空白。
回四爷，这小子跟着我，是个白识字。张四爷到了，大先生怎敢不出来迎接。这不就看到了这一幕。
字写得好！就是有些眼熟。张四爷一边打量着模板上的字，一边说道。
是眼熟，这不就是顺平这崽子作业上的字吗？张六子张先生出来看到后就回了这一句。
奥，小孩子写得像，没啥好奇怪的！大先生一旁打圆场。
偷偷溜出来的张顺平看到这阵势直接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张四爷没有在说啥，只是笑眯眯看了看这俩孩子。临走时说了句，明儿也来上学吧！学费就半头猪吧。你爷爷酒糟养的猪不错。
那好啊！小崽子，还不磕头！大先生高兴地直接踹了畏畏缩缩躲在墙角的周易两脚。
这时的周易大脑一片空白，就听见磕头二字。转身趴在地上就磕，嘭嘭作响，很是卖力。
好了，以后你两就是同窗了，这是一辈子的事，要好好的。张四爷说完就走了。大先生也跟着，两人聊着什么，朝远处去了。
六先生转生回了学堂，就一句话。以后早点来，这洒扫的事就是你的了。
是！先生！还在闷逼状态的周易下意识的答道。
到底是张家大少爷，人家反应就是快。这么大的官，人家就是不怕。这会儿咧着嘴直乐。
周哥，咱俩一起上学了，这以后的作业就靠你了。吃穿啥的你就别管了。咱是兄弟不是！你好花学，我家四叔就一个姑娘，以后我让你做我妹夫咋样！
去你的，要做也是姐夫！
那也行，就是我姐大了些。这不还没过门就成寡妇了。你不嫌弃，这不正好么！
我曹，你还是不是人了。你姐你也编排。
没有啊！实话不是。再说，他揍我也不手软。在他眼里，我还不如我家那条黑狗呢。
杀人呀，你家就你奶奶把你当个宝是不？
那可不。只要他老人家在。这天就是被我捅破了，也没事的。
崽子，跟我走。听见大先生的叫喊，周一不敢磨蹭。一溜烟地跑了。
大爷爷，咱去哪？周易自小就叫大先生为大爷爷。至于大先生姓啥叫啥，家里人没讲，自己也就不问了。反正大爷爷人还是不错的，有好吃的，就没少过自己。就是脾气大，安培的事做不好，手里的柳条跟长了眼睛一样。能准确的落在屁股上。所以说，这字写得好，符画的快，汤头背的熟，不是没有道理。
找你爷爷，这会子快从梁家河回来了。你不要上学么。得和他说说。
奥，知道了。
听好了，好好读书，不许惹事。别人揍了你，你也忍着。不许拿第一，中间就好。要学好，但不许让别人知道你比他强。知道吗?做不到，我打断你的腿。还有就是，那个张啥平？
张顺平。
奥，就他，以后考试，作业，你就做了。你练鞭秆还有我教你的事，别让他知道。
晓得了。看着大先生严肃的样子，周一心里怕怕的。
一会儿，爷爷就牵着骡子，出现在豁岘。大先生和老周头说了好久，可怜的周易只能乖乖的牵着骡子，在路边，看着低头吃草骡子，百无聊赖。
回吧。爷爷不知啥时候来到路边，这会儿已不见了大先生的踪影。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麻纸包给了周易。周易一看就知道是一根大麻花。爷爷就是好，只要出去，就没空手过，总要给他带点吃的。
前边你骑上骡子，快吃了，记得擦嘴。别让你小妈看见了，又要闹了。老头牵着骡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徐徐说道。
爷爷，大爷爷说的啥？坐在骡子背上，啃着麻花的周易问道。
没啥，想喝酒了。以后你记着给提上。好好听话。长大了，就晓得了。
嗯。爷爷我会听话的。
嗯，我娃咋会不听话来。记得以后好好念书，长大了当个账房先生也是好的。你大爷爷教的好好学，啥时间，都要个看病的，有手艺，一辈子就饿不哈。
爷爷，我要考上功名呢？
那好啊，就是有功名的，也有孙子。
那也没我爷爷好。
一老一少就在这闲聊中，朝着远处走去。夕阳下，人影拉得长长的，黄土山，此刻也变成了金山。红彤彤的落日，预示着一天的结束。也许，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在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前，爷孙俩到家了。
山村的夜晚是宁静的，周家就热闹了。老二认为，啥上学，还不如跟着她去收山货，实在。老大媳妇，作为周易的老妈，既高兴，有担心。这孩子，自小就是老两口在养，吃睡都在一起，三岁就跟着他爷爷卖醋，卖酒的。一走也是几天。可这次，一走家是半年，身边也没个家里人。这能吃上饭吗？晚上天冷了，这炕会烧吗？想到这些，这眼泪就滴滴答答的掉了下来。
当爹的，这会儿正在碾米磨面，早上要带走的。干粮干柴，被褥衣服，坛坛罐罐，要准备的多了。也不知道多少代了，这老周家，也有个念书的了。只是，家里没有一支笔，一张纸，一本书，奥，历书倒是有一本。忙活半夜，周一就在这吵吵嚷嚷中睡着了。睡得很安稳，直到屁股一疼，他才醒来。
爹，天还没亮，又不干活去，这么早干嘛又揍我？一边穿衣，一边都囔着。
你奶奶给你新缝来了衣衫，今儿穿好一些。
奥
穿上了新衣衫，新鞋子。比过年时穿的都好。吃过早饭。天还没亮。早爷爷的带领下，在在案前给老祖宗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牵上早就驼的满满当当的骡子，还有借来的那头毛驴，在一件人的注视下，在奶奶和老娘的哭泣声中。来开了还尚在黑暗中的村子。
日出是美丽，黎明是寒冷的，在晨曦中，爷孙三人到了目的地。老爹当然去干这些重活，爷爷领着周易，找到大先生，在大先生的带领下，来到学堂。还没开门，就在这晨曦中，三人等着张六先生起床开门。
天已大亮，照在身上的阳光暖暖的。吱呀一声，门开了。
来了。
六先生好。来了。爷爷回答道
大先生说了，西边哪里有个小间，就住那。里顺平也近些。这俩孩子投缘。东西放下后就回吧。周易，你跟我来。六先生说完就进去了。周一也跟着进去了。在院子里，看见鬼头鬼脑的张顺欧平在朝他招手。
来到正堂，六先生在落座。
四个昨夜让人给你送来了文房四宝，还有一驼书，搁在了大先生那里，一会子自己收拾去。
是，先生。
磕头。六先生说道。
周易乖乖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学生了。礼成了。半条猪肉腊月二十九送到庄上。
是先生。
去吧！给你爷爷说一下。晌午听铃上课。
是。周易退了出来。
这小子还是知些礼的。命也好。六先生自己念叨着。这时，周易来到自己住的小房子，老爹已经收拾好了。
吃饭就到前面来，我不想做，真好你来。这儿就是你学习看书的地儿，别被这五谷只是打扰了。大先生笑眯眯的说道。
是，大爷爷。
好好念书，知道不，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老爹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娃儿，要听你大爷爷的话，也要好好听刘先生的话。
嗯，知道了爷爷。
爷爷去找六先生告别。顺便带去了二十斤高粱烧，两只宰好的大公鸡。这可是奶奶的心头肉。这会子算是彻底交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