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陈塘关经东南大镇北上的风昊,正是因为接到了姜梓雅的消息,所以整个人显得并不慌。
借姜梓雅之口,他成功让姜文焕知道自己手上有宝图,而妲己,与他关系匪浅。
一方面将对方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另方面,也确保妲己安全。
顺手宰了那两千南下寻事的鲁镇精兵,风昊便像空气一般,消失无形。
自然,这个消失,说的是请报上消失,而不是真的消失--
妲己?担心归担心,但担心并不能改变她的处境。
既然如今能做的都做了,便北上,伺机而动罢了。
若是最后结果不甚如意,呵。
按理说,现在的姜文焕,应该是在满世界找自己吧?或者打算安排些陷阱,让自己踩?
坐在一小村庄里,唯一的小酒馆中,风昊斜靠椅背,仰头望天,琢磨着姜文焕可能采取的行动。
姜梓童?封神原著里,似乎有这么个人。当朝王后,被妲己撺掇纣王给弄死了。据说还是个挺有正派范儿的女人。
只不过,眼下这个姜梓童,怎么都不像什么好人。
听姜梓雅说,她与纣王还无后?那殷交和殷洪岂不是还未出生?
风昊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耸肩。
果然此世与封神演义,相差甚多。
不过也并无所谓,毕竟,封神演义与史实,也相差甚多。
就好比纣王,纣之谥号,乃恶之极,绝不可能是当朝皇帝自己会用的,帝辛的恶谥,乃是后来周武王给安上去的。
封神演义中,妲己祸国殃民,帝辛(纣王)十恶不赦,实际呢?只能说与封神演义相差甚大。
妲己不过是个奴隶之女,哪里来的冀州侯之女。
被帝辛得了之后,第二年大商就完蛋了,这妲己也得有时间祸国殃民去。
记得某圣人门生曾说,“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啥意思?纣王的恶,没说的那么夸张,所以君子不要让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否则墙倒众人推,不是你的恶,也是你的了。
基于此,风昊并不觉得此世姜梓童有此等心思和手段,有什么大不了。
毕竟史实不可考,演义也不过是娱乐而已。
既然姜文焕有所求,那一切就好办了。风昊抿了口酒,斯哈连连,大不了,便是他单人独刀,闯一闯号称鲁翼壁垒的鲁城罢了。
郭狗在一旁默默无言地看着风昊,不喝酒,不吃肉,眼神木然,将一把纯黑短刀紧紧握在手中,一同藏在袖里。
仿佛有了这刀,他就有了整个世界。
小村无名,只是村中姓张的多些,时常自称张村而已。是一个地处东南大镇北边,毗邻东镇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儿。
人口也不算多,数十户,不过百来人,否则也不会只有个小酒馆,还生意不咋地。
风昊也算得上酒馆的大客户了,一个人,一上午,近乎消灭了酒馆所有存货,让那老掌柜高兴也不是,难过也不是。
有生意上门,自然是好,可没了存货,以后乡亲来喝酒,又怎么交代。
一半大娃娃,捧着个酒坛摇摇晃晃,靠向风昊那一桌。
也不知是精神恍惚,还是力有不逮,那娃娃一个踉跄,捧着酒坛径直倒下,一阵“哗啦”声音过后,碎屑伴着浊酒,洒满风昊裤腿。
风昊手中杯并未放下,只是偏头低眼,去看那娃娃,眼中神情意义不明。
相比在高海阔大军营地时,出手狠辣果决毫无犹豫的郭狗,此时竟有一丝踌躇。
但这踌躇,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
郭狗猛地起身,袖中短刀贴着手腕划下,随即微微弯腰,直奔那娃娃心口。
郭狗身形消瘦,本身就瘸腿,此时一矮身子,当真无人发现异常。
眼看那娃娃便要身死当场,风昊一抖衣服下摆,罡风瞬起,又猝然消失。
郭狗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他视作性命的短刀竟然脱手不见。
待他回过神时,那娃娃已然站了起来,前一刻还略带泪水的眼中,满是惊喜。
老掌柜驼着背,快走几步,嘴上连连道歉,“客官,对不住了,娃娃年幼,手脚不利索,脏了客官衣裳…”
风昊瞥了眼郭狗,起身迎上老掌柜,顺手结了账,还多给了老头五两银子,“不妨事,娃娃也搬了四五回酒坛了,难免累着。”
老头将那五两银子推回,只收了酒钱,连连道谢。
过不多久,扫空小酒馆的风昊,再次动身北上。
郭狗依旧如狗,一瘸一拐地跟在风昊背后。
天色渐暗,人迹渐少。
风昊站在个不高的山头上,眺目北望,良久之后,头也不回,问道:“你想知道,修者是如何做事,如何想的?”
郭狗一声不吭,缓缓跪倒在地。
风昊无所谓地耸肩,笑了笑,“行吧,既然你自称郭狗。那就像一些。按理说,忠狗不会在主人没给信号时,贸然动作。”
“你觉得呢?”
荒山野地的,没有人回应风昊,倒是有一声似是而非,清晰可辨的,“汪。”
风昊笑了笑,径直找了个树根,斜靠坐下。
他不在意郭狗的想法,也不想知道他想要什么。
甚至就连为什么将他带在身边,也不知道。
郭狗可能是想以凡人只身,去琢磨,去体会修者想法和行事方式?
或是将风昊看成陈塘关大灾的罪魁祸首之一,伺机报仇?
这都不重要,风昊也都不在乎。
以风昊如今的境界,就算不设任何防备,郭狗都不可能伤到他。
就算郭狗手中短刀,是风昊出品,也绝无可能。
硬要说起来,不过是对郭狗敢以一凡人之身,生出别样想法并付诸行动这个事实的回应,一种,尊重。
仅此而已。
有姜梓雅提供的些许便利,风昊竖穿大商东南大镇,并没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想到明天便要进入东镇,姜恒楚的地盘,风昊不由有些兴奋。
潜入,破坏,上辈子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事。
自然,风昊在此时,此地,选择停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碧落如今也算是被张凤羽她们“感化”,试图化解风昊和香雪的误会。
香雪的战甲需要充能,身上的伤需要治疗,能去的地方自然不多。
而其中一个秘密藏身地,恰好在风昊北上东镇的途中,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香雪曾在陈塘关出现过,伤势并未有所好转,战甲充能也不完全,那么在那之后,她会去哪?
风昊也不会寄希望于运气,但顺路过来看看,总归不亏。
日沉月起,星光熠熠。
熬到了后半夜的郭狗,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缓缓睡去。
本望天沉思,纳天地灵气为己用的风昊,耳朵微微动了动,有惊,有喜。
侧头看向数十米开外的大树,风昊收了功法,缓缓起身。
果然,大树后转出一窈窕身影,虽手无寸铁,但身上紧身战甲,却是让风昊不敢掉以轻心。
风昊随手布下雷火,迈出一步,“我是该称呼你香雪小姐呢?还是龙吉公主?或者…复兴军特搜组,龙几?”
“我觉得,以你我的关系,再怎么也应该告诉我个真名吧?”
香雪与风昊相向而行,被蒙住的脸,不改俏丽,“风公子知道不少,所以,你们是用什么妖邪之法,让碧落开了口?”
风昊唉声叹气,看来这妞儿还是将自己当成了虫族奸细啊。
讲道理,除了所过之处,全都是事之外,他风昊哪里像虫族奸细?爪抓碧落是个误会啊!
“就不能是碧落有感于我的伟大事业和目标,觉得你我之间有误会不好,发自肺腑地把你出卖了?”
香雪冷笑一声,“哦?像你这么无耻的人,可不多见了。”
说罢,香雪与风昊一样,踏前一步,“所以,陈塘关的那张宝图,到底还是被你得了?”
风昊为了让姜文焕不对妲己出手,早就托人将消息散了出去,香雪会知道,倒也不意外。
风昊点了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宝图,晃了三下,“我还知道最后一张在哪呢。”
香雪冷笑几声,“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你一条小命,好带我找最后一张宝图?”
风昊微微张嘴,他只是在显摆而已。
“香雪小姐,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不是虫族奸细?碧落也没被我们洗脑?”
香雪的回答,毫不出风昊意料,“你死了,我就信。”
妈的,所以说人钻起牛角尖来,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你在罗丰山和陈塘关时,还帮了我?”
香雪微微一愣,随即恶狠狠地说道:“我是为了借你找宝图,仅此而已。”
风昊叹了口气,随即扭腰侧身,躲过香雪迎面一脚,“你这女人,怎么别人说啥都不听呢!”
香雪再出一拳,直奔风昊面门,“当你目光所及,尽是敌人之时,可会听敌方奸细只言片语?”
风昊想了想,摇头说道:“不会。”
说罢,风昊皱眉歪头,“他妈的,我就说我不是虫族奸细了!臭娘们,不听是吧!”
双臂交叉,封堵香雪三拳一脚之后,风昊也来了脾气,源于八卦刀的巧劲儿,被他融于拳中。
借香雪收力不及,一拨一带,反客为主,学着香雪那般拳脚齐出。
二人以快打快,功放变化十分频繁,幸亏香雪的战甲充能不完全,否则能与梦娥皇对战许久的香雪,还真不是风昊能搞定的。
两人对战仅仅片刻,不大的山头,已然被削去一半。
风昊微微皱眉,卖了个破绽,果然引得香雪飞腿横扫。
风昊单臂架住香雪大长腿,脚下顺道使了个绊子,同时右臂猛然前伸,一把扯开香雪脸上护面。
这一扯之下,风昊微微一愣,随即皱眉呼痛。
风昊愣神的功夫,被香雪连踹三脚,第四脚差点命中他小兄弟!
风昊龇牙咧嘴,看着飞身后退的香雪,一时竟然有些愧疚。
没了面具遮掩,香雪面色铁青,嘴唇发乌,背后更是隐隐有幽冥一刺的剧毒阴气散出,嘴角鲜血渗出,内里夹杂着些许腥臭。
这…梦三娘前身,梦娥皇的毒,果然难解。
香雪更是以“半残”之躯,来寻风昊。
她这是…
“不需要你可怜我!”
香雪恶狠狠地看着风昊,“里外里都解不了这毒,要么干掉你,要么被你干掉,一了百了,哪里轮得到你个虫族奸细可怜我。”
说罢,香雪魔能战甲灵力全开,巨大波动几乎将整个山头夷为平地,显然,她这是要搏命了。
风昊微微皱眉,顿时来气,“臭娘们儿,老子今天非打你屁股不可。”
血色八卦凭空而现,飞速旋转,风昊双目赤红,长发根根倒竖。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