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刚离开道观没多久,怀中一铜镜便震了起来,这玩意还是冰怀刃临走前送他的,据说还挺珍贵,非大户人家,不可得。
风昊掏出铜镜,散出点灵力将之激活,便看到冰怀刃的脸出现在其上。
“风兄,可有时间一叙?”
风昊见四下无人,便也直接回道:“挺闲的,啥事?”
冰怀刃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听说大威尊者百岁诞辰就快到了,威德拍卖正办一个福寿结缘场,要不要去看看?”
风昊一听,不由皱眉问道:“福寿结缘场?啥玩意?”
冰怀刃笑了笑,“就是个拍卖会,只是名字起得怪了些。”
风昊刚想拒绝,拍卖会?这玩意能有啥好事?
但转念一想,刚夸下海口要秃驴们寺灭人绝,偏又没什么头绪,不如趁机去看上一看?
想是这么想,但风昊觉得,冰怀刃不是那种愿意凑热闹的人,便问道:“冰兄,你怎么想着去那种地方逛?”
冰怀刃老脸一红,说道:“不瞒风兄,我见了赵虎,但也无法说服他解除戒严,让我等南下。”
“眼下之计,唯有做些准备,以应付可能的冲突。只是...”冰怀刃叹了口气,“我走的路子,总需要一些机关巧术,特殊材料。”
“眼下全城戒严,大部分物资为天阴寺所掌控,赵虎那也没多少存货。没有那些机关零件,我又等同于废人,只好四处转转。”
风昊释然,墨家机关术,虽然他了解不多,但的确所需材料要特别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话,只有像冰怀刃说的,去拍卖碰碰运气。
虽然风昊对拍卖行充满了偏见和排斥,但与天阴寺扯上关系,冰怀刃又遇到这事,倒也让他稍微没那么抗拒了。
风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就威德拍卖门口见。”
冰怀刃也点了点头,双方各自收起铜镜出发,按下不表。
走在路上,风昊微微皱眉。凉广城虽说进入戒严状态,天阴寺却没有任何相关反应,不如说一如往常。
这不得不让风昊产生个疑问,天阴寺自觉尊者百岁诞辰之后,吃定赵虎了?所以眼下不想打草惊蛇?
还是说,天阴寺眼下另有要事要操办,所以至少表面上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风昊琢磨了会儿,也理不出个头绪,干脆不去想。
好在他记性还算不错,威德拍卖,不就是之前遇到荷须,在“一隅”用了简餐前看到的那建筑么。
既然确定了位置,风昊便直接奔目的地而去。
过不多久,威德拍卖门口,冰怀刃见风昊到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风昊一见,不由好奇起来,快走两步上前,“怎么?愁眉不展的。”
风昊刚问出口,便也皱眉看向威德拍卖的大门,皱起眉头。
冰怀刃呵呵一笑,“风兄发现了?”
诚如冰怀刃所说,风昊也发现了。
按风昊以往的理解,拍卖,不就是一群大佬,各自匿名不露脸,然后遇到心仪的宝贝就出价么。
期间免不了因宝贝产生点冲突以至于大打出手啥的,这也是风昊排斥拍卖会的原因。
可眼下,这威德拍卖行门口,进进出出不少人,反而是平民百姓居多,更有不少领着小孩子的男男女女往来穿梭。
这与风昊想象中的显然并不是一回事,显然,也与冰怀刃印象中的不同。
二人对视一眼,风昊撇了下嘴,“进去看看?”
风昊顺手抄了个旁边的大头娃娃面具扣在脸上,也不知道之前饿汉堂的事传到天阴寺没,小心驶得万年船。
威德拍卖继承了天阴寺一贯的“自信”,根本不信有人会在此地闹事,门前压根也没安排守卫。
也是风昊运气好,之前涿县刚解决了一群和尚,整个涿县便发生异变,致使天阴寺几乎不知道风昊这么个人。
而饿汉堂的事,又是个屁大点的事,哪轮得到兴师动众去寻他呢。
二人进了会场,环首四顾。
此时应该正是中场休息时间,大楼内洋洋洒洒坐了几百号人,厅堂内灯光略暗,倒是将正中那自带黄光的高台衬托得显眼异常。
风昊看了眼周边的百姓,有的神色紧张,有的则迫不及待,十分古怪。而高台不远处,几个光头闪闪发亮。这是要唱哪一出?
好在二人并没有等太久,随着一声佛号响起,会场的大门砰然闭合,灯光由暗至亮,往复几次后,一人略显紧张地上了高台。
那人上了高台之后,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随后将怀中一玉石摆件,拿了出来。
“几位大师,这是...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前任郡守大人曾出一块灵石,小的,小的都没卖。”
那人说罢,将玉石摆件放到玉台上一个托盘位置,那托盘便飘着来到玉台前一众光头面前。
一和尚不屑地将摆件拿在手中,看了看,宣了声佛号,“三百钱。”
台上之人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但迎上和尚的目光,顿时又不敢言语。
最后面色几经变化,终于在些许不甘中,叹气下台,于台旁和尚手中领了三百钱后,失魂落魄地往门口走。
只是人还未出门,便有一和尚,笑呵呵地说道:“牛老三,别忘了,下月初九该还的账。”
牛老三站在门口半晌,盯着手中那三百钱一时无言,随后叹了口气,低头走出会场,看他那弯下的腰,仿佛这人一瞬间老了许多。
风昊看了眼冰怀刃,“合着,这拍卖不是人家拿出东西来,咱们竞价,而是咱们拿东西出来,人家定价?”
冰怀刃也没料到此情况,苦笑一声,“倒是我天真了。”
二人正准备起身离开时,一长相猥琐的男子,抱着个六七岁的男孩上了高台,吸了下鼻子后,赔笑拱手。
“几位大师,癞子这厢有礼了,嘿嘿。这娃,您看,您看看,嘿嘿。”
癞子说着,把那男孩往托盘上一放,原地搓手。
风昊眉头一紧,这男孩手脚被束,应该不是那癞子的孩子吧?再说,就算是,也不当拿来定价啊。
台下几个和尚,验牲口一般翻着男孩眼皮,又捏开其嘴往里看了看,“嗯,两颗灵石。”
癞子一听,大喜过望,当下快步跑下高台,领了灵石之后一抹鼻涕,昂首阔步离开了会场。
风昊一把按住冰怀刃,摇了摇头,“此间和尚全杀了,也没什么用。重要的是,天阴寺。”
冰怀刃狠狠跺了下脚,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却见一女子,抱着个婴儿上了高台。
一如之前的流程,和尚验了一番之后,开口道:“嗯,不错。你们家的债,就全免了吧。”
会场中原本还略有嘈杂,和尚这话一出,顿时针落可闻。
女子站在高台上,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久久未曾动过一下,好半天,这才蹲在台上,放声大哭,哭着哭着,又大笑起来。
台下顿时也响起一片议论之声,有的说,女子运气好,只生了三个,便符合了大威尊者所需要求,可以免去一切债务。
还有的说,女子为了免债,不知偷了多少汉子,就她丈夫那木鱼脑袋,咋可能生得出被大威尊者选做座下金童的娃娃。
人多嘴杂,风昊二人很容易便明白,大威尊者需要一些特殊的孩童作为弟子,凉广城符合要求的少?那就去拐,那就去生。
风昊不由联想到大威尊者百岁诞辰,要三千童男童女共同祈福一说,到底是祈福,还是,入了大威尊者的口?
冰怀刃面色铁青,几乎控制不住要当场出手,风昊倒是因之前道观的事对天阴寺多少有些了了解,眼下反倒不怎么气。
冰怀刃来着风昊离开会场,找了个僻静地儿缓了缓。
冰怀刃舒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得再去见赵虎一面。他对天阴寺,还抱有不少幻想,得让他放弃这幻想才行。”
风昊想了想,赵虎不想完全与天阴寺撕破脸,也很正常,毕竟眼下他还没事,而且涿县的事,只是让他怀疑天阴寺对他动了手脚。
这种人,在小命没有具体的威胁时,是很难下定决心除掉天阴寺的。
而对风昊来说,一个人对抗天阴寺,总不如借赵虎之力来的方便,那就的帮赵虎下定这个决心才行。
想到这,风昊便说道:“似赵虎那般性子,只有让他知道天阴寺不除,他随时可能呜呼哀哉,才会下定决心动手。”
冰怀刃想了想,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风兄的意思是...?”
风昊眨了眨眼,“你见到赵虎了,感觉如何?”
冰怀刃皱眉说道:“因我家主人的关系,他对我还算客气。在府邸中也没什么限制。”
风昊嘿嘿一笑,“那就简单了。就看冰兄,介不介意脏了手。”
冰怀刃一听,抬眼看向风昊,“怎么说?”
风昊幽幽吐出几个字,“天阴寺是否真的要对他动手,无关紧要。咱们只要让他感觉到,天阴寺要对他动手,即可。”
冰怀刃眼睛一亮,“你是说....”
风昊点了点头,“无中生有,栽赃嫁祸。”
冰怀刃苍白的面色浮起一丝挣扎,狠狠说道:“眼下情况,我不介意做一卑鄙小人。”
风昊撇了一眼街上,顿时眉头一紧,对冰怀刃说道:“冰兄有办法?”
冰怀刃点了点头,“毒蛊之术我虽不专精,倒是略有接触,让赵虎丢半条命,还是做得到的。”
风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小心行事。我这,也有事要办。”
风昊说罢,也不待冰怀刃搭话,便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而他面前不远处,走着两个女人,或者说两个尼姑。正是之前到涿县前,作为商队护卫的散修娇花,还有周老板的女儿,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