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晚没睡,安安回到安华宫时,只觉得头重脚轻没有着落。
玥儿见到她便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阿娘,你终于回来了!”
安安用力眨了眨眼,努力保持一份清醒。
“几天不见想阿娘了?”
玥儿点头,“想!阿娘,你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带着我,好不好?”
安安把头靠在她的发顶,眼神渐渐变得呆滞,“阿娘去的地方有危险,你不能去。”
“只要能跟着阿娘,危险困苦我都不怕!”玥儿把脸埋进她的怀里,说话的声音也显得闷闷的。
她的玥儿会一直陪着她!安安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滚滚落下,滴到了玥儿的发丛中。
玥儿感觉到头顶的湿润,想抬头看看,又被安安抱的太紧。
“阿娘,你怎么了?”
安安怕吓到她,飞快的用衣袖拭了眼泪,放开她笑道:“没怎么,玥儿愿意跟着阿娘,阿娘太开心了!”
玥儿一听,眉开眼笑的赖到她怀中,“傻阿娘,你的女儿不跟着你,还能跟谁?”
安安眼中再次盈满泪水,“是阿娘糊涂了。”
“嘻嘻……”
环儿过来看到她们,正想说话,突然注意到安安两眼无神,显得十分疲倦。她连忙找了个理由转移了玥儿的注意力,玥儿蹦蹦跳跳的离开去玩。
“公主,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安安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便脚步沉重的走回内殿。环儿帮她褪去外衫,简单帮她清洗一下,直接躺到床上,翻身面向里侧,开始睡觉。
环儿帮她把锦被掖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安安疲倦至极,却睡的并不安稳。梦中她像是回到了曾经在北燕的那间花厅,她站在外面呆呆的看着,花厅内陈子意半拥着北燕的第一名妓。那女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几句话便逗得陈子意笑开了颜,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安安心中有点钝钝的难受,并不算疼,只是很不舒服,她茫然失措不知自己怎么了?
这时玉尘走到她身边,看着里面咋舌摇头,“我就说让你不要再闹,看吧,他这不就另结了新欢。你呀……”
所有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极致的疼痛刹那间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她终于想起自己才是陈子意的妻子,他怎么能如此负她!?
她悲痛万分,冲上前去猛地推开门扉,向着陈子意要说法,却把那女子吓得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陈子意轻声安慰着那女子,却反手把她推倒在地……
安安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看清周围熟悉的一切,这才发觉原来刚才的都只是梦。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究竟她是有多无聊,才能做出这样荒唐的梦来。
先不说真到那一步,她会不会冲进去?就只说陈子意,他可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就算前几日,他被气成那样,都没有冲她发火。这才几日,便消了气,今日上午还带了饭菜给她吃。
看,多好的男人!不不不,应该说是多好的师兄才对。她应该知足了,霸占他那么多年,也该放手了才对,愿他以后能和他心仪的人好好生活!
安安逼着自己露出笑容,努力练习怎样笑的更自然,平和的与人相处。
翌日,她带着完美弧度的笑容,拿着补汤点心去了禁卫处,却没想到居然看到竹晋在院中挪步。
她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有什么要用的,告诉宫人就行了,怎么还自己起来?”
“公主!”竹晋满眼惊喜,“我没事,你看我恢复的多好。”
安安扶着他坐到凳子上,上下看了看,“确实恢复的不错。”
还真是神药啊!
竹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眼中全是喜悦。
“你看什么?”安安皱眉。
竹晋突地一笑,转身对着环儿欠身,“麻烦环儿姑娘去屋里帮我把笛子拿来。”
环儿放下食盒,进屋去拿。
“你现在能吹笛子?”安安上前把补汤拿出来放到他手上,又端了点心放在桌上。
“能,我这两天一直在练习。”竹晋咧嘴笑的开怀,舀了勺汤喝了两口,享受的咂了咂嘴,“美味!”
安安笑了笑,走在桌案另一边坐下,用手拄着头盯着院内的墙壁发呆。
“公……”竹晋抬头看到她这个模样,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勺子在碗中无意识的搅拌着。
环儿拿着笛子从屋内走出来,递到他面前。
“竹掌乐,你的笛子。”
“噢,谢谢啊!”竹晋接过笛子,往安安处示意了下,小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环儿耸耸肩,“昨晚回来便不开心,也不知在外面遇到了何事?”
竹晋思索片刻,举起汤碗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笛子吹奏起婉转动听的曲子。
安安静静的听完,扯了扯嘴角,坐起身来拍了拍手掌,“不错,还和以前一样动听。”
竹晋滑稽的欠了欠身,冲安安挤了挤眼,“多谢公主夸奖,还想听什么?”
安安抿嘴浅笑,“今天便到这儿吧,你才刚好一点,可不能劳累了。”
“吹个笛子有什么累的?”竹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想听什么尽管说。”
安安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制止,“这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可不能再伤了。环儿,扶竹晋进屋休息。”
环儿还未动,竹晋便急忙摆手,“不吹就不吹,我们聊会天也行。”
安安又懒懒的拄着头,半倚在桌案上,“行啊,聊什么你说吧。”
竹晋满脸怨念,“有你这么聊天的吗?太不可爱了!”
安安笑了起来,转了个身,用手托腮看向他,表情变的忧伤。
“小铭明天出殡。”
竹晋和环儿皆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不是说国君失踪了吗?这怎么突然就要出殡?”
“昨日在刘清府上找到了他的遗体,宁阳愿意以国君之礼安葬他。”
“刘清这个逆臣,太不是东西!”竹晋咒骂了声,又疑惑道:“明天就安葬,还是国君之礼会不会太仓促?能来的及吗?”
安安长叹口气,“仓促肯定是仓促,不过应该也差不多。”陈子意想来从刚知道时,便让人预备了,虽然有些东西没那么多讲究,丧事也一切从简,但一个亡国之君能有此厚葬,似乎也没什么能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