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意目光凌厉的瞥他一眼,打马从他的身边擦过,再次上前,停到了安安面前,目光柔和了几分。
“公主,谈谈条件吧!”
安安抬眼直视着他,提出了此前他们已经说好的条件,不得另眼相待南凌百姓,要平等相待,不得多加赋税。
陈子意点头说好,“九州百姓本为一家,此后各国货币文字统一,再没有壁垒,相信他们会比现在生活的更好。”
安安扭头看了看沉思的钟敖,又望了望固州城方向,像是能看到那城中翘首以盼的十数万南凌士兵。
“作为交换,我会让固州城的将士归顺宁阳,但你要保证妥善安置他们,不得为难凌辱。”
陈子意再次点头,“好。”
安安看向钟敖,“钟将军以为如何?”
钟敖眉头依旧紧锁,“公主所言极是,只是……”他看了看陈子意,“只是他答应的算数吗?”
陈子意看了眼安安,正色道:“我众多宁阳士兵作证,绝无虚言,此后自会有我国君的圣旨。”
钟敖思索一番,退回到安安身边。
“如今天色将暗,不如我们先回军营,再行商议?”陈子意提议。
安安瘪了瘪嘴,“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要去探刘氏府邸,此事还请你能给个方便。”安安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好。明天我让人带你们去。”
安安摇了摇头,“避免消息走漏,我想今晚便去。”
陈子意微皱眉头,沉吟片刻,“我派人守着刘氏府邸,今晚我们先把固州城的事情解决了。”
安安紧抿双唇,盯着他一言不发。
陈子意暗叹一声,又加了一句,“刘氏府邸不进不出,直到你去为止,这样可好?”
安安收回眸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子意几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把脸遮住。”
安安看了看他,道了声谢,接过手帕蒙在了脸上。
刘清观察到两人默契自然的动作,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他记得当时姜铭夺权,说的便是公主的前夫在宁阳为高官,从而被他们诬陷通敌。
“你是宁阳国师?”他并不是太确定。
陈子意一挑眉头,顿时啼笑皆非,“对,我是宁阳国师,怎么了?”
刘清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们……”他话未说完,便见陈子意的眼神犹如刀子般直射而来,顿时怯弱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下去。宁阳国师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一个降国旧臣如何跟他斗?看来只能暗中想办法了!
固州城的官兵在看到安安和钟敖的手信之后,纷纷放下刀剑,束手就擒。宁阳也说到做到,只缴了他们的兵器,并未为难。
钟敖坐在木椅上沮丧的低垂着头,安安端坐着愣愣的盯着地面上的一个小坑。
远山等人呆立在一旁。
天色渐渐转亮,一夜过去,南凌彻底覆灭,此后九州归一尽属宁阳。
陈子意处理好政事,掀帘走了进来,看着大帐内死一般的寂静,目光微沉,放下帘子,外面宁阳士兵的喧闹瞬间隔绝在外。他脚步轻缓走到安安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轻柔,“怎么不去睡一会儿?”
安安抬头看他,“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差不多了,其他的他们能处理。”
安安扶着把手站了起来,“那我们去颍州刘氏府邸吧。”
陈子意皱眉,“你不睡,也不吃点东西?”
安安摇了摇头,“不饿,你快点。”她说完回眸,率先往外走,陈子意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
钟敖见状,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他探究的看着前面的两人,提步跟了上去。
颍州城内,在刘氏府邸后院的地洞内,找到了姜铭的遗体。
奇异的香味充斥在鼻端,安安一步步挪动着上前。
原本天气渐渐炎热,这么多天过去,遗体应该早已腐烂,但没想到姜铭的遗体却保存的十分完好。
安安这才发觉洞内的香味之中似有血竭的味道,看着他冰冷惨白的面容,恍惚之中似乎还能看到他笑着叫她姐姐,安安心中一揪,再也忍耐不住,趴着棺柩痛哭出声。
陈子意扶起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等到她情绪稳定下来,才让外面的人下来,把棺柩抬了出去,并下令以国君之礼厚葬。
自从找到这个地洞,刘清便犹如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昨夜他一见到和他利益牵扯最深的那位宁阳将军,便开始向他控诉陈子意是南凌细作,在众目睽睽之下残害他的随从,包庇南凌公主。可那将军竟然陡然变脸,不许他污蔑陈子意,此后更是派人将他捆绑关押起来。
显然宁阳那边是靠不住了,此刻姜铭的遗体还在他这里找到,弑君卖国的罪名他再也洗脱不了了。南凌覆灭,全国百姓都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而他如今刚好撞上,可以想见他,包括刘氏此后会被谩骂都各种地步。
刘清想到刘氏满门几百口人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便觉得心痛如绞。
这布局之人太狠了!刘清抬头愤恨的瞪着安安,现在想来,当初宁阳那边让他保管好姜铭的遗体,便是一个计谋,是他没有看透,一心只想着巴结,最终却着了别人的道。
刘氏……以后便没了!
从刘氏府邸出来之后,钟敖想到在地洞内,陈子意居然搂抱着安安,心中原本隐隐的怀疑,也变的肯定,当即心中满是被算计和辜负的愤怒。他跟在安安身后欲言又止,憋的满脸通红。
安安瞥见后,并没有立马解释,直到进宫之后,才让陈子意摒退了护卫。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钟敖也没有扭捏,直接抱拳问道:“公主,您和那个宁阳的将军认识?”
安安点头,“认识。”
钟敖表情开始变得愤怒,“那这次投降的事情,也是你们提前商议好的?”
安安沉默片刻,抬头直视着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