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苑,安安便找来远山近海,让他们去暗中调查左致的底细。
这一年的中秋节,因为吴悦身体还未复原,并未大办。
中午的时候,安安处理完朝政,直接在章台殿用了午膳,再次遇到左致再次来禀报事情。
安安看着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借口不舒服让宫女去叫了个太医。
当着左致的面,让太医把了脉,得到的结果还是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思虑太重,需要宽心调养。
安安打发走太医,慢悠悠的喝了两口热茶,然后盯着左致,露出几分假笑。
“左卫尉还有事吗?”
左致心中一凛,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样,连忙行礼告退。
安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眼神也变得黯淡,整个人呆愣愣的坐着,半晌没有动弹。
此后,左致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有事禀报,无事并不打扰。
时间渐渐过去,调查左致底细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安安大致扫了一遍手里的调查内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她自己猜错了?
安安仔细回想了遍遇到左致以来发生的事情,又暗自否决了这个想法,拿着信件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直到那几个小字的出现,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南凌平王十四年驻守丘虚。
若她没有记的没错,那时候陈子意刚外出历练不久,与云卓等人相识也是在与丘虚一河之隔的汝南。
安安又仔细看了看信上的内容,发现左致两年后娶了舒州云氏之女为续弦夫人。此后不久便从丘虚调回到了颍州,进了禁军,并且步步高升,直至禁卫卫尉!
安安苦笑一声,眼泪便流了下来。她此前觉得陈子意就算在宫内安插内线,也只会是某个小宫女内侍。所以她当时问能不能把慧空师太送出宫时,他说不能直接送出,她也从未多想。
但若是他在南凌王宫的内线是左致,那当初偷偷的送玥儿出宫也并非不可能。
安安长叹一声,擦了脸上的泪,如今已经形成如此局面,再说什么都晚了!而且左致为他国内应,自然不适合再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只是他身为卫尉多年,在禁军中甚有威望,该用什么办法分他的权呢?
一连几日,安安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思绪反而常常不知不觉的跑到别的地方。
她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双目呆愣的盯着某处,脑海里浮现出陈子意上次离开时决绝的背影。他抛下宁阳的朝政,千里迢迢过来接她,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他。
此前陈子意说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她还想着有些事,别的小宫女内侍并不知晓,他应该了解的也只是明面上的事。可若是左致,那……她当初色诱郑重,并设计除了他的事,陈子意是不是也全然了解?
若他知道,又会怎么看她?
安安不敢再想下去,他说……算了,是不是真的对她失望了……
她低头趴在膝上暗自涕泪,旁边的突然玥儿翻了个身。安安连忙扭头去看,发现她还睡的香甜,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脸,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光亮。
一日上午,静心突然过来找她,说是城外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她有一些经文不是太理解,想要去请教一番。
安安听到这话,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她记得距离那寺庙不远的山上,修建有一座行宫,她父王在世时,每年秋日都会去那边住上一段时日狩猎祭祀。
她劝静心耐心等待几日,自己则去了步寿宫见吴悦。
吴悦正半依在窗边的软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听到动静,扭头一看是她,立马又把头扭了过去,“呦,我们的公主今日怎么有闲心过来?”
“母后说的哪里话?我每日不都过来看你吗?”
吴悦嗤笑道:“你每日晚膳后,才带着那两个小的过来玩一会儿消消食,什么时候白天过来过?”
安安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们怕母后晚上孤独,特意每天晚上来这里逗母后开心,怎么到母后嘴里到成了我们来消食了?”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事你说事,没事你就出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安安坐到软榻边的凳子上,抬眸盯了吴悦一瞬,“母后想不想出去转转?”
吴悦转过头来,“去哪儿?”
“万黛山。那里风景秀丽,水软山温,我父王生前每年都要去秋狝,母后想不想去散散心?”
吴悦狐疑的瞅着她,“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说着,她眼神突然变的警惕,“你不会是想把我眶出宫外,好派人暗杀吧!”
安安哑然失笑,“母后,你觉得我若是想杀你,还用的着如此费事?我真的是怕你在宫中心情郁结,才想着让你去万黛山行宫散心的,而且我还会派左卫尉亲自护卫你的安全。当然,若是你实在不想出去,我也不会强求,毕竟你在宫里,我还能省不少的心。”
吴悦却满心警惕,不断狐疑的打量着她。
安安看了看她,无奈摇头,“算了,母后若不想去,那你便接着休息吧。”
“等等!”
安安又坐下了下来,扭头看着她。
“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让我去万黛山?”
“静心想要去那里的寺庙求解,我便想到那边的行宫,距离颍州不远而且远离朝廷纷争,想着你能开心一点。”
安安说的十分诚恳,吴悦又瞅了她几眼,扭头看向窗外,“好,我也想出去看看。”
“那母后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安排。”
安安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又扭过头来,“还有一件事。”
吴悦头也没回,随口问道:“何事?”
“安安希望去了行宫,母后能洁身自好,不要让我和小铭难做。”
吴悦猛地抬起头,凶恶的瞪着她。
安安平静的回视过去,片刻后欠了欠身,转身出了房门。
宁阳国内,陈子意看着手里的信件,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她还真是爱憎分明,断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