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和近海相视一眼,低声道:“这朝局瞬息万变,不是公主能左右的。而且郑重老谋深算,二王子也是着了他的道,才……公主不要自责。”
安安轻叹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往回走去。
这时,一队巡逻的禁卫从远处走过,月光下领头那人的面容一闪而过,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前面的那人是谁?”
远山望了望,“公主,那是郑卫士令,公主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四个字,让安安微微的皱了眉头。
“卫士令可是个不小的职位,他怎么亲自巡逻?”
“郑卫士令一直都很恪尽职守,只要是他当班,都会亲自带队巡逻。原本左卫尉还挺嫌弃他是郑家人,觉得肯定会不服管教,但没想到他还挺平易近人,没有丝毫世家大族的傲慢,现在左卫尉对他映象也还不错。”近海道。
那队巡逻的禁卫转弯去了别处,安安也收回了目光,脑海里闪过姜恒曾经说过的话,利用郑氏父子的矛盾瓦解郑家军。
她不断的琢磨着,心里渐渐有了盘算。
回到安华宫,众人都已经熟睡,只有蓝靛还在房间里等着她。
“怎么样?”蓝靛担忧的看着她。
安安眼眶发酸,蓝靛原本最厌烦勾心斗角,甚至不惜与她的夫君分离,也要保的一份宁静,可如今却让她为自己担忧不已。
安安心中生出深深的内疚,早知今日,那时便不强留她在南凌王宫了!现在还不知郑重会不会造反,让她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这样想着,她到了嘴边的话一转:“没事,宫内有左卫尉,他不敢胡来。”
蓝靛松了口气,“那便好。”
安安翻了翻桌案上的医书,眼眸微转。
“师姐,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蓝靛转头看着她,“什么事?”
“唉!”安安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我刚才听刘丞相说,桐州那里又发生了大灾,百姓死伤无数。所以,师姐还要劳烦你跑一趟。”
蓝靛定定的看着安安,直到她开腔询问,才对她假笑一声。
“安安,你觉得你师姐真是个傻子吗?”
安安表情一怔,没有说话。
蓝靛挥手赶她,“去睡吧,等你这次的事情过去,不用你多说,我也不会多待的。”
安安眼圈发红,喃喃道:“师姐——”
蓝靛叹了口气,“我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至少能帮你看着玥儿,快去睡吧,别想那么多。”
安安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回了房间。
翌日,吴悦还是没有露面,姜铭身边突然没有了人,要独自面对众臣,不禁心里发怵,紧紧拉着安安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安安抱住他,拍拍他的背,说会一直在偏殿等他,他一转头便能看到,姜铭这才松了手,被内侍拉着上朝。
众臣朝拜,郑重也只是欠了欠身,还借口旧疾复发,让内侍给他搬来了椅子,坐在上姜铭的侧下面。
而满朝的大臣除了刘丞相和其余两个官员斥责他僭越外,其余众臣居然见怪不怪,不曾发出一声反对的话。更有甚者,还反驳刘丞相说郑重患有腿疾,这样坐下无可厚非。
安安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着实被惊了一下,心中也更加坚定了郑重非除不可!
朝堂上,郑重三两句话便把姜铭逼的退无可退,眼泪不住的在眼眶内打转,他扭头看向安安,又瞄了瞄郑重,居然直接跑过来,拉着安安的手又回到了朝堂上。
安安硬着头皮,保持端庄的姿态面对众臣的审视。
郑重眼睛微眯,嘴角扬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这可是朝堂之上,公主这样贸然前来是否有点不合规矩?”
安安淡淡一笑,“长姐如母,母后身体微痒,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自然需要看护年幼的胞弟。怎么?郑大将军这是不愿见到本宫吗?”
“怎么会?”郑重嘴角的笑意更深,“本将见到公主自是欢喜不已。”
这话说的略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暧昧,但也挡住了其他大臣继续挑刺的势头,安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再接话。
这时一位大臣瞥了一眼郑重,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王上,如今天气渐渐严寒,颍州城此前遭遇了重创,如今百姓生活艰难,时常有聚众闹事之举,还请王上示下,是否需要拨下赈灾粮?”
此话猛然一听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仔细一想便知其中门窍,颍州城此前是遭遇了重创,但前后不过月余的功夫,情况便得到了控制,而且颍州城人都是以生意过话,情况一得到控制,百姓便又忙碌起来,不像庄稼人,错过了这季,便会减产饿肚子。
因此此时颍州城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至于那聚众闹事的人,多半也是别人有心为之。
但这事还不能直接挑明,不然被人传扬出去,只怕会被人误以为朝廷不在乎百姓疾苦,最后人心背离。可也不能就这么随了他的愿,不然以后百官只怕会觉得她好糊弄,更加以郑重惟命是从。
姜铭听后,一脸无助的抬头看着安安。
安安对着他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这位可是颍州兆尹?”
“下官正是颍州兆尹徐文。”
“徐兆尹既然主管颍州这方地界,那应该对颍州知之甚深,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徐文明显没想到安安居然这么轻巧的就把这球踢了回来,愣了一下,才道:“我自然是觉得应该拨赈灾款,毕竟民为重啊!”
“徐兆尹不愧为颍州城的父母官,这为民之心让人动容。”
安安说完看了看徐文略显得意的神色,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过我还有不同的看法,徐兆尹可愿一听?”
“公主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