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空师太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她不冷不热,未再主动为她讲解佛经,但却会在傍晚时分,让静心为她多加一餐。
安安万分感激,不敢再劳累静心小师父,便让环儿接手每晚做饭。慧空师太也没有勉强,一切都随她们。
此后的日子波澜不惊,除却王后每月会来几次,其余的美人一般很少过来。吴悦也只来了两次,上柱香后,简单询问下她的情况,便会离开。
至于其余的王子公主,成年的都已在宫外建了府邸,未成年的玩性正浓,对于庵堂这样清寡的地方,大多都不愿前来。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她的胞弟姜铭,隔三差五便会来找她玩。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在夏日轻薄的衣衫下,更加无处躲藏,她只有穿着宽大的衣衫,双臂的宽袖再遮到身前,才能躲避一二。
姜铭被她以抄经为由打发了几次,便不再过来找她。但王后不好这么糊弄,虽然她只是心血来潮时,才会到后院看看她。但如今她每次来,安安每次都是提心吊胆的缩在屋子里,祈求她能早点离开。
这日她照例躲在屋内,却不知王后哪根筋搭错了,不顾慧空师太的阻拦,非要过来跟她聊聊天。
安安气的在心中大骂,谁和你有话说!但不管她再不愿意,此刻也只能小心的应付着。
她双手一直交叉在身前,用宽袖遮挡已经凸显的肚子。
“唉,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来受这份苦?”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王后还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絮絮叨叨个没完。
安安低头浅笑不语。她真怀疑这王后是不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故意来找茬的。话说这王后不都挺高冷的吗?怎么这个这么离谱,还对她一个仇敌的女儿说这么多话,难道她就这么闲?
“你在外面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说来听听。”
“我一直呆在桑山上,并不曾下山。”
王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终于站起了身。
“那你这在外生活的这几年挺无聊的,什么也没见识到。还不如我年轻的时候,策马扬鞭好不快活!”
她说完,便转身施施然的离开了。
安安福身行礼后,在原地站立了会儿,才转身坐下,手扶着肚子,愣愣的发呆。她发现她这个嫡母,可能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王后都没再找她,慧空师太宣称她要抄写大量经书,替她谢绝了一切访客。
转眼之间便到了八月十五,王后带着众妃嫔来国庵堂祈福。安安躲在房内不敢露面,她如今肚子已更加圆润,仅靠衣袖遮挡依然没用。
有妃嫔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提议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理应让安安也出来祭拜一下,和父母团聚。
此话一出,竟有几个美人出声附和。吴悦知道安安此时已经显怀,可能比她现在伪装的更甚,万不可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急的直冒冷汗,却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阻拦。
王后在一旁,浅笑着并不言语。
刚才的那位嫔妃见吴悦不开口,便又笑道:“琼月公主在这里为民祈福了这么久,今天中秋节也该出来和我们一起团聚团聚,吴妃姐姐难道不想女儿?”
吴悦压下心里的忐忑,笑的越发柔和。
“当然想了,不过安安说了,为民祈福马虎不得,看看今年秋天的大丰收,也能感念安安的一片诚心,如此我便只有强压下思念,更不好打扰她了。难道苏妃不是这么认为?”
那位苏妃瞅了眼王后,见她并没有出言相帮的意思,只好唯唯诺诺的作了罢。
安安在后院,并不知道这一刻的凶险,她依旧坐在桌案旁一笔一画的抄写着经书。
夜晚月光如华,庵堂内的姑子们也准备了月饼,都坐在前院里赏月。慧空师太则去了后院,请安安一起赏月,安安推辞不过,终于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屋子。
她为了不给庵堂添麻烦,已经许久不曾走出房门,今次猛然出来,只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庵内的姑子们都已经发现了端倪,但迫于慧空师太的话,无人敢多言。
现在突然看到安安的大肚子,众人都觉得甚是惊奇。静心年纪最小,对这些事情更是什么都不懂,见她过来,连忙围到她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公主,这里真的有个小人?”
众人都笑看着她们,安安也伸手摸了摸,笑的一脸慈爱。
“是呀,他现在还在里面说话呢!”
“真的?”静心大感神奇,摸着安安的肚子,便想凑上前去听一听。
“静心!”慧空师太好笑的叫住她,“不可。”
安安掩口偷笑,其余几人也都笑了起来,一位比静心年长点的尼姑,走过来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对着她小声耳语。
静心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对着安安嗔道:“公主,你捉弄人!”
“没捉弄你,这是我有孕,静照不懂,要不你再听听?”
“真的呀?”静心信以为真,便要起身过来,静照拉了她一把,她还挣开静照的手。
“你别着急,我去听听他说的什么,等下告诉你。”
众人都大笑出声,静心看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闷闷的坐下,低头生气。
安安掰了一块月饼放在嘴里,夸张的点头道:“这月饼真好吃,静心你手艺真不错,你那块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我帮你吃了吧!”
她说着,真的准备起身去拿,吓得静心忙拿起月饼在手中。
“吃,吃,我吃!”
众人再次忍俊不禁,连慧空师太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月上中天,环儿躺在侧面的木床上,已经睡熟,能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发出微弱的声响。
安安屈膝侧身躺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今晚的月饼似乎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刚才她装作不经意的问过,静心的厨艺是静照教的,而静照曾是正国的国民,后来才出家为尼。
桑山也是在正国和宁阳国的交界处,两地距离不远,所做的口味一样,似乎也可以理解。
她上次有孕时,嘴特别馋,陈子意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有时半夜突然想吃什么东西,他也只是弹她一下额头,骂她一句小馋猫,然后便会起身去做。
这样一路投喂下来的结果,便是胎儿长的过胖,若不是蓝靛后来过来把脉探了出来,给她减了餐食,只怕她后来生产会更加艰险。
安安回忆着过去,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似乎又回到了那处山间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