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被她看的一激灵,随后秀目中便有了恼怒的神色。
“哼!你若不是我生下来的,随你是死是活!你虽在桑山受教,但也不一定能有多大能耐,你若真一心求死,那我也不再多说,大不了去你父王那里请个罪!”
安安再次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的躺着。
吴悦气的咬紧银牙,春农节的日子渐近,南凌国君的诏书也早已发了出去,百姓们都在翘首以盼,她这个受教桑山圣人的弟子是何等模样?可她如今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可如何是好?
屋内静默片刻,吴悦缓和了语气,柔声细语的说道。
“你夫君对这个孩子是不是十分期盼?你忍心不让她到这个世上看一眼?”
安安睫毛微颤,心中突然犹如撕裂了一般,疼的她转身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她想起陈子意抱着她说,想,很想时的语气。他一直想再要孩子,可是却为了她的身体,从未提过。
吴悦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安安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过了许久,她才轻呼口气,缓了过来。
“我要孩子,但我不嫁任何人!”
她的语气虚弱而坚定。
吴悦的秀眉皱的如打结了一般,“你不嫁人,如何保住这个孩子?”
安安抬头凝视着她,“母妃在宫中这么多年,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可是欺瞒王上的大罪,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办到吗?”
“有!”
吴悦:“……”
转眼到了春农节,安安被盛装打扮,锦罗玉衣,珠围翠绕。少了一份清新随和,多了一份高贵典雅,她脸上的淡漠,又让这份贵气带着一丝出尘脱俗,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有分毫的亵渎之心。
南凌国君一脸庄重,嘴角带着淡淡的得意之色。这么重大的节日,原本是没有公主参与祭拜的道理,但当初桑山圣人明令拒绝收各国王室子弟为徒,只有他技高一筹,送了个病殃殃的女娃过去,成功拜入桑山,这让他一直以来都自认为高各国王室一筹。如今这个女娃学成归来,自然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泯灭众人。
两人沿着台阶往祭台走去。
旁边的士族所在之处,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站在首位,仰望着不远处的安安,激动的脸色微红。
再过不了多时,王上便要宣布,她便要成为他的未婚妻了!这让他几乎想要大声宣之于口,想当初他们在汝南初识,他便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再遇,听到她对医术的见解,便更加觉得她便是她最中意的人。只可惜彼时她身旁还有他人,他只好独自黯然神伤,谁知峰回路转如今竟给了他希望,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不远处的高台上,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看着台阶上的安安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郑秘的父亲南凌国的大将军郑重。他微垂了眼帘,目光看向郑秘,见到他明显的激动,威严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讥笑。他一直对这个只知钻研玄黄之术的儿子不太满意,不过也正因如此,由他尚公主,才不会对朝局有什么影响。就算公主有天纵之才,但是对着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姜恒站在距离郑重不远的地方,把他们父子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矜贵儒雅的脸上浮现出了玩味的笑意。
安安跟在南凌国君身后毕恭毕敬的行大礼,祭祀先农,而后南凌国君前去亲自耕田。
众人站在观耕台上,看着南凌国君右手扶犁、左手执鞭的驱牛亲耕,他需要犁地往返四趟今日的礼仪才成。
王后娘娘姿态端庄的站在最前边,目光注视着正在劳作的南凌国君,口中却淡淡的开口。
“她没本事来这春农节看一看,倒是让你来出了这个风头!”
这是对自己说的?安安站在距她半步的身后,疑惑的瞅了她的背影两眼。眼睛又往两边瞟了瞟,两人的丫鬟都提着食盒,站在下面的台子上,而她们的身后便是王室子弟,安安刚才大致扫了一眼,有几个对她低头微笑,她礼貌的弯了弯唇角,却没有一个认识的,貌似都是她的兄长和弟弟们。
看来真是说给她听的!安安扯了扯嘴角,微微欠了欠身:“启禀娘娘,我这是随父王祭祀先农,保佑南凌国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怎么这在娘娘眼中竟是出风头的事吗?”
王后猛然回头,死死的盯着她。
安安模样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再次微微欠身。
她们的声音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太小,周围的几位王子都能听到,他们表面庄重,只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断的用余光扫向她们二人。
片刻后,王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过头去。
“刚回宫,我劝你凡事还是悠着点好。”
安安张张嘴巴里正想说话,却被人轻轻拽了下衣袖,她疑惑的回头。
二王兄?
安安眼睛一亮,便想开口。
姜恒微微摇头,用眼神制止了她,又向王后处瞥了眼。
安安垂了垂眼眸,心领神会的回过头,但心中却十分焦急,他一定知道陈子意的情况,只是此刻这么多人,实在无法开口询问,她急的手心里全是汗。
正在这时,姜恒突然碰了碰她的手臂,往她手里塞了封信。
安安瞬间攥紧,侧头看他,姜恒用嘴型说道:回去再看。
安安眼含热泪,微微点头,同样用嘴型回道:谢谢兄长。同时她把那封信,小心的塞在了袖兜内,心里只盼着能快点回到马车内。
不多时,南凌国君把地耕到了另一头,由丞相前去播种。如此三番,四个来回的地终于耕完,王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施施然的往地头去给南凌国君送餐。
这便是春农节的风俗,君王亲持犁,王后送餐食,大臣把种播,自此来祈求这一年的风调雨顺,保佑丰收。但今年以为安安也跟了过来,便又多加了一项,公主广布施。
安安也从宫女们手中接过食盒,从里面捧出豆花还有一些迎富贵的果子点心,分散给附近围观的百姓。
众人纷纷跪地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