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肖锋接到胡成的传信,要他过来江州缉捕司一趟,他稍一思索,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一路上骑马过来时,内心很是不安。
从李府到江州缉捕司路程不过二十几里路,骑快马也就是一刻钟左右的事,先走过一条长长的主干大街,再拐进一条小巷走上大约四五百步,就到了江州缉捕司。
走完长街,拐进熟悉的小巷之后,肖锋内心很是忐忑,想着一会见到李府的托管人胡成,入海帮开支费用这一关,自己如何才能闯得过去。
肖锋也清楚一天六千两银子的开销,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胡成肯定会训斥自己,毕竟这事自己私自做主答应,不和他这个托管人商议一下,就答应拿出这么多钱。
小巷从主干街口往里来,并不是笔直一线,而是越往里越窄些,微成一根细长的喇叭形状。
因为小巷渐窄,马速也缓了下来,眼看已过了小巷的将近一小半路程,沉思中的肖锋忽觉后背汗毛一立。
江湖厮杀经验丰富的他,立时心知不妙,想也没想,一个蹬里藏身,闪电一般就翻到马腹下面。
几乎就在同时,从马背上掠过一股怪风,一支特制的透骨箭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过,可见箭上附着的劲力有多强。
藏在马腹之下的肖锋脑筋转得飞快,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心道这必是鲁灿和黑龙帮的手笔。
一箭偷袭不成,对方恐怕还有更多后手,当下不敢怠慢,腰下缅刀一抖,迅疾地斩断两脚挂的马蹬,单掌一拍马身一侧,借力使力,使出一招燕子掠水,向旁边窜去。
几乎是肖锋刚一离开马身,又一枝透骨箭电射而至,正中马腹位置,如果再晚一步离开,必然被箭击中,还好肖锋江湖厮杀经验极多,应变更是极为机敏,竟然躲开了这势在必得的一箭。
掠空而过的肖锋,人在空中也没有闲着,怀中暗藏的巴掌长短的银色梭镖,被他运足内力抖手甩出,就见三枚银色梭镖呈品字形穿空而出,直袭透骨箭飞来之处。
巷口一名正在张弓搭箭的黑衣大汉,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暗器袭来,银色梭镖在光线的反射之下又不易发现。
所以等射箭的黑衣大汉注意到有东西射到眼前时,已没有丝毫躲闪的时间,三枚梭镖正中内脏要害,当即应声倒地,不过片刻就就绝气身亡。
肖锋横向窜出,顺势落地一个急速滚翻,瞬间滚出约五米多远,刚才落地的地方已有六杆短枪牢牢钉在那里,枪杆因为余力未消还在颤动不已,还在地上的肖锋,眼角余光瞥见那六杆正颤动不已的短枪,也是暗暗惊出一身冷汗。
幸亏自己一向喜欢多思考一步,把敌手尽量想得聪明些,不然低估敌手,刚才没有顺势一滚,及时避开偷袭,只怕现在即使不死于短枪的袭击之下,也会受伤极重,一旦受了重伤,那么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这些思考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肖锋担心对方手里还有短枪暗器,双掌发力击地,同时背部借力弹飞而起,撞破巷边一间店铺的窗棂,滚落屋内。
小巷两侧屋顶上各自站立着三名身手一流的大汉,看到肖锋应变如此迅速,本欲投出的第二杆短枪只好收回,其余五人看向其中一名头领模样的大汉。
头领模样的大汉犹豫了一下,冲其余五人打了个手势,六人纷纷飘落在地,拔出背后的精钢长刀,缓缓向那间破了一扇窗户的店铺逼近,三人逼近破窗,另外三人逼向店铺的两扇木门,六人在店铺外面外守候多时,没见有任何动静。
六人互相看了看很是疑惑,明明看到肖锋破窗而入的,为何没有任何动静,不可能凭空消失掉,头领模样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窗户外的三人同时抓起短枪,猛地发力投了进去,紧随短枪之后,三人也持刀跳入铺内,刚一落地,三人立刻背对背站成圆形,横刀打量四周,立刻愣住了,店铺里面竟是空的,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店铺粗大的横梁上响起一阵衣衫带风之声。
屋内背靠背站立的三名大汉,还没等抬头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仿佛闪电一般的银白刀光一闪,三人只觉脖子一凉,身体已像三根木头似地倒了下去。
肖锋从横梁上稳稳落下,轻若无声地站在三人倒下去的旁边,刀上滚动的血滴尚未滴尽。
店铺外面等待的三名大汉,听到什么东西重重落地的声响,同时大吃一惊,彼此对望了一眼,头领模样的大汉高声喝问:
“里面什么情况?”
重物落地声响过后,店铺里面重新恢复死一般的寂静,一丝动静都没有。
头领模样的大汉悄悄将身子后退了几步,突然发力前冲,奋起一脚把厚实的实木店门踢飞,持刀护住自己往里就扑。
“铛铛!”,又是密密地两声兵器交击声音。
那头领模样的大汉也像一根木头似地直挺挺倒了下去,一只手正捂住自己的脖子,手指缝里正不断渗出鲜红的血迹。
门外的两名大汉见到头领刚进去,就仰面栽倒在地,在肖锋手里一次呼吸的时间都没撑下来,便被取了性命,吓得两人转身施展最快身法,往巷口处逃去。
两人一边逃窜,一边心中暗道:
“头领的功夫高出两人许多,竟然一个照面都没撑过去,快刀肖锋的威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眼看两人就要跑出巷口,也没有听到肖锋追上来的动静,心中正暗自高兴呢。
突然抬头向前看去,却见巷口处站立着一个最不想看到的身影,两人惊得面无人色,连手中的长刀都在发抖,仿佛手里拿着的长刀热的烫手一般。
两名大汉停下急奔的身形,互望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举刀要和肖锋拼命。
“噗噗。”又是两道刀光闪过,刀光之快几乎不分先后,两名大汉前扑的身形嘎然而止,每人胸前喷出一道血泉,血泉溅了肖锋正面一身。
两名最后扑出的大汉,几乎难分先后地摔倒下去,从倒地的声音和姿态判断,两人也跟随前面四名同伴去了,肖锋刚准备挪动脚步往前走。
突然一声娇呼传来,肖锋往声音来处看去,发现是褚云燕正从巷子里发疯般地冲了过来。
“肖大侠,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和关切。
肖锋刚要说话,却看到褚云燕身后紧跟而来的胡成捕头,心里不由一阵发怵,忙假装伤势严重,软软地倒在地上。
褚云燕刚才远远看见肖锋的时候,发现他站在巷口不像有事的样子,正芳心暗喜,眼看自己奔到近前,心上人突然倒在了地上,顿时急得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
一颗心因为肖锋的突然倒下,已经碎成无数半,过于伤心的她一时忘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约束,忘了自己和肖锋相识不过短短的十几天,关系远不该这么亲近,更忘了身后跟来的恩师和七八名捕快那十几双有些发呆的眼睛。
身子猛扑上去,把这个这么多年一来第一个闯入她心扉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凄声哭泣起来。
胡成随后赶过来,大声提醒道:
“先不要哭,看看他究竟伤在那里,赶紧救治也许还来得及。”
褚云燕睁开一双朦胧的泪眼,一见肖锋胸口处染满了鲜红的血债,不由得深感绝望了,手忙脚乱地撕开宁飞胸前的衣服,看到健壮平滑的前胸连一丝伤痕都没有,不由得俏脸一怔。
被褚云燕抱在怀里,只觉满是暖玉温香之感,他内心满是疑惑,心中暗道:
“按道理讲,自己的死不应该让褚云燕如此伤心欲绝才对?”
“真是搞不明白,对方既非云芳儿,也非魏玉娇,更不是刚刚有了肌肤之亲而情感突飞猛进的李红玉,为何对自己的感情如此真挚轻深?”
“既然实在搞不清,暂时先不去想令人伤脑筋的事,且在满是暖玉温香之感的怀里享受一下,多感受一会少女胸前那惊人的弹性和柔软。”
突然被撕开胸前的衣服,只觉胸前一凉,肖锋知道不能再装着受伤了,只能睁开朗星似的双眼。
“多谢褚姑娘关心,我没受什么伤,只是方才一阵激斗,体力有些透支才晕倒而已。”
肖锋实在不敢说自己是有意装作受伤,担心实话实说之后,姑娘羞恼之下会用剑砍死自己。
褚云燕看到怀里的肖锋突然睁开双眼,并开口说话,立马从发愣的状态中醒悟过来,惊叫一声粉脸刷地通红。
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俏脸勃然变色,白皙的一只玉手猛地抬起,对准肖锋的俊脸就是一巴掌,把怀里被打得晕头晕脑的他使劲摔在地上,转身向江洲缉捕司急速奔去。
肖锋摸着被打的脸颊,缓缓站了起来,心中很是纳闷,自己只是开口说了句话,也没有什么非礼的举动,褚云燕怎会突然给自己一巴掌,还把自己狠狠摔在地上?
“糊涂,糊涂,糊涂。”胡成狠狠骂了三声,也转身急步离去了。
看到褚云燕和胡成快速离去,不明所以的肖锋,一头雾水,心中暗道:
“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糊涂事,真说有的话,一定是那一天六千两银子的战费,六千两银子一天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十几天才近十万两银子而已!”
“这些钱真要说起来,对家财巨富的李府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何况钱又不是他胡成和江州缉捕司负责出,难道是因为自己擅自答应六千两银子一天开销的事,却没和他这位李府的托管人商量一下吗?但仅仅因为这事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呢?”
肖锋越想越是气闷不已,把被撕开的衣衫扎上,回身看到自己的那匹马竟然还在,暗道真是一匹好马,走到马的一旁翻身上马,沿着主干大街,向客来酒馆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