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希寒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衣服已经被撕得粉碎,大片的胸脯露在外面,腰上捆着一件男士外套。
宇子和阿遥都很狼狈,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两个人浑身暗红,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肥猫呆呆地坐在一旁,眼睛没有焦距,失神地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两只手颤抖着,全都是血。
三个人的血都滴在黑色的土壤里,不停地蔓延晕染开来。
“怎么不抱进屋子里?”炎从吼了一声。
阿遥抬起一道道血痕的脸,突然之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平日里只看见他嘻嘻哈哈,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哭。
炎从急得跳脚,破口大骂,“哭哭哭,你他妈是娘们啊,说!!!”
宇子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冷静下来,含着眼泪说道,“......我们不敢动,一动寒姐就大口大口吐血......”
吐血?
炎从有些茫然,她对于医术一窍不通。
“她是内脏受伤了!!”身后突然传出李绝忍的声音,炎从忙回头,对方瞧了一眼脸色如金纸的钱希寒,语速极快地说道,
“把头放低!偏向一侧!!你们手上有没有什么止血的药?”
“有有有!!!”宇子略略思考了一下,“还有一点止血敏,还是之前肥猫中弹时,没用完的......”
“去拿!”炎从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催促着宇子。
炎从跪倒在地,轻轻地挪动着钱希寒的脑袋,让她侧到一边。
钱希寒昏迷着,毫无知觉,胸口微微起伏着,十分微弱,似乎下一秒就坚持不住了......
黄兰和炎鹤握着钱希寒的两只手,偷偷地抹着眼泪。
“忍哥,”炎从望着李绝忍,“有件事要麻烦你。”
她清澈的眼睛含着晃晃悠悠的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她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李绝忍点点头,“我去联系竹竿。”
说罢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炎从,
“别担心,有我呢!”
炎从眼睛一眨,豆大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她哽咽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留在庇护所里,那里说不定有医术精湛的人,可以治好钱希寒。
可是,她却忘记了,庇护所里,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是没有资格接触好医生的。
即使在庇护所里,也是徒然。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也给了她一个提醒——以为日子云淡风轻,太平安稳,可一旦遇到点事情,还是思路一条。
她,他们,还需要很多人才!!
止血敏打下去后,钱希寒呼吸稍微平稳了些,但人还是昏迷不醒。
不知道李绝忍用了什么方式联系竹竿,只说半个小时之内肯定回来。
炎从悄悄回家取了杯空间的水,让黄兰尝试着喂给钱希寒。
“怎么回事?”炎从又看了看失魂落魄地肥猫,轻声问。
阿遥灰着一张脸,“......原本我们已经准备要回来了,肥猫又发现了巷子里有个电竞网吧......想进去看看,寒姐......寒姐说门口虽然都是灰尘,但是像是有人故意布置的,还是算了......”
“肥猫心急,还没听寒姐说完,就先冲进去了......”
他吸溜吸溜鼻子,接着说,“......里面真的有人......肥猫进去就被抓了,还要寒姐进去交换,要不就杀了肥猫!!”
“......寒姐答应了,那些人抓到寒姐就从另外一个门跑了,等我们察觉不对劲,冲进去的时候,人早就没了......”
“后来我们顺着寒姐留下的血迹,一路跟了上去......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寒姐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有个男的......”
阿遥再也说不下去了,跪倒在地,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尘土里。
宇子一咬牙,“那个混蛋光着身子......肚子上被寒姐戳了一刀,挣扎着一脚就将寒姐踢飞了......我们一边抵抗,一边扛着寒姐往外跑......肥猫背上也被砍了好几刀......”
炎从瞧了一眼肥猫,果然,背上血肉模糊。
命还留着,要感谢那一身肥肉。
“给他拿点药吧!”
阿遥咬牙切齿,“不是他,寒姐怎么会......”
“住口!!”宇子拍了一下阿遥,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
在阿遥和宇子心里,钱希寒就是自己的亲姐姐,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此刻的他们,又慌张又害怕,所有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最终全部都落在了肥猫这里——都怪他不听钱希寒的话。
否则......
炎从也恨肥猫,可看他坐在那里,身上的血滴答滴答往下落,整个人还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酸楚。
“去吧——”
宇子点点头,走了过去。刚拿出药,就被肥猫抓住双手,死活不让上药。
妈的,这个时候还矫情呢?
阿遥冲了上去,吼道,“你以为这样我们就......”
“啪!”肥猫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力气很大!嘴角马上就流出了一丝鲜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你吓唬谁——”
“啪!”又是狠狠的一下,另外半边脸也肿了。
阿遥和宇子都愣住了。
“啪!啪!!啪!!!啪!!!!”
四周一片安静,只剩下肥猫手掌击打在脸颊上的声音。
数不清多少下了,肥猫两边的脸颊已经变得黑紫。
“可以了。”李绝忍走过去,淡淡地说道,伸手拦住了肥猫。
肥猫一言不发,沉默着挣扎了两下。
可李决恩的手像铁钳一样,捏得他两只手腕像是要断掉一样。
炎从也走了过来,“你若是死了,能换钱希寒回来自然最好。只可惜不能!”
“留着命吧!留着对她好!!”
肥猫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眼圈一红,深深地垂下了脑袋,压抑着哽咽声,浑身颤抖着。
宇子将手上的消炎药,轻轻地洒了上去。
“竹竿回来了!”
“竹竿回来了!”
炎从和李绝忍同时脱口而出。
远处,隐隐有汽车的声音。
竹竿下车时,手上还扯着一个男的,
“这就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