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石帆,别忙着下菜,我先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我手里端着一盘肥牛卷,正准备一股脑下锅,听到她的话立刻乖乖放回原处,并把桌子上的菜摆放整齐,她瞅着我点点头俏皮一笑:“孺子可教也。”
随即拿起手机,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和一桌的美味佳肴咔咔几声,拍完又觉得不够满意,她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直到差不多满意为止。而后她会迫不及待的说道:“好了好了,快快快!下菜下菜!我要干饭饿死我了,石帆,我要吃鸭血,还有鸭肠,那个那个……”
我看着她吃着碗里眼睛仍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那一副可爱的小馋猫样真是把我心都融化了:“来来来宝贝,虾滑熟了,快吃快吃。”
“好的好的,你也多吃点,吃吃吃!”
是的,她喜欢拍照喜欢记录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美好;她喜欢美食,好吃的东西总会让她欢呼雀跃起来;她喜欢唱歌、喜欢烹饪、喜欢购物、喜欢没事时刷刷抖音……更重要的,那时她也还喜欢我。
我无时无刻都讨厌和憎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在不经意间去伤害她,总是忽略她的感受,总是这么自私,总是长不大……
也许,墨蓝色船帆会再也找不到浅橘色岛屿了。就像从前那怨天尤人、郁郁寡欢的自己。
圣诞节后,我们俩并没有什么疯狂进展,几乎就是一些两人之间最平常的一些小事。
比如周天下午尹芳坐大班车来校,我会提前等在路边,待她下车后接过行李送她到学校;或是偶尔两人一起出去手牵手压压马路;最多就一起吃个饭啥的。
不过这期间有件事让我印象格外深刻:某天晚自习课间十分钟,我们约好下课一起去操场走走,联络联络感情。因为白天目标太明显容易被老师抓现行,所以很多小情侣都会趁着晚上黑灯瞎火一起出来逛逛。
走着走着我想逗逗她,在经过一棵黑压压的大树后,我一把把她拉到我面前,只见她一脸疑惑的望着我。随即我说出了让我身败名裂的一句话,我笑眯眯地看着她:“尹芳,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去哪里啊?”
“走!我们去那边教室楼下的“黑角角。” “黑角角”是我们本地的方言,意思就是黑暗的角落里。
她立马反应过来使劲推开我的手:“啊?你有病,我才不和你去,你个老色鬼。”
说罢她便羞涩的逃走了,我用手抠扣下巴,猥琐一笑。还挺有成就感,逗逗她还挺好玩儿。上课铃敲响,黑角角事件暂告一段落。
哪成想第二天早上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我哼着小曲走进教室,双手插兜春风得意,还甩了甩我那帅得一匹的发型,“人生得意须尽欢!”
嗯?我怎么感觉浑身不自在?奇怪了,我发觉部分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眉宇中透着七分讥讽,三分不屑,十分嘲笑。
我一脸懵逼十分不解:“我特么没得罪你们呀,这是什么个情况?”
正疑惑呢猪上坡缓缓向我走来,嬉皮笑脸一脸猥琐:“婊子,不简单啊,你这个老色鬼,喊人尹芳去‘黑角角’,你说你想做啥?”
“嗯?卧槽!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吃惊望着周围同学的神态,后知后觉:尹芳和他们说的?
随即我扭头寻找尹芳的位置,她那略带讥讽的表情和微微扭过头的动作,让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一刻她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和陌生。
我明白了:真是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不用猜了,这事儿就我俩知道!还能是谁说的?莫非是我梦游说的?
不知怎的,我插在裤兜里的手怎么也抽不出来,只得双手插兜的坐下,思绪凌乱。
老实说在当时我的确属于较为老实的学生:长得老实,性格老实,连姓名都是老石。。。
虽然早恋这种事当时简直凤毛麟角,但是我平时的行事作风都比较低调,学习成绩也还行,老实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当然我这里不是鼓励大家早恋哈,还是那句话请不要早恋。
所以老班和各科目老师,当然不包括英语老师,对我印象都还挺不错的。尤其我数学测验考试成绩还经常拿班级第一名,故而同学们也都知道我是个老实巴交的“好学生”。
猪上坡那大嗓门一喊,这事儿更是闹得人尽皆知,这种行为上的极度反差,貌似让大家终于看透了我,部分人幸灾乐祸讥讽地看着我好像在说:“你看你看,原来婊子是这幅德行,终于暴露出来了吧,渍渍渍,看不出呀看不出!”
我只得低头不语自顾自尴尬笑着,躲避着大家投来的异样目光,默不作声的定格在位置上。哇!真是难堪极了,我真想把头钻进桌洞里去,再举着桌子找一个地洞跳进去。
事后,我在心里嘀咕:“我们之间的对话,还是这种比较私密敏感的对话,她怎么能随意就和同学说呢?”总之我在心里没有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后来我时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感觉到,我们之间好像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不过当时我没想太多,也没有去质问或说去责怪她。一方面这确实是我说出口的话不容反驳;另一方面我对她的“喜欢”不允许我去指手画脚。
我们原本就是小情侣,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淹没在其他“新鲜”事物中了。
而我和她还是同往常一样谈着恋爱。我或许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她这么明显的暗示我竟丝毫没有察觉,或许只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正所谓鬼迷心窍!
临近期末,天气也越发变得寒冷,它好似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却又觉得还未到时机。
在寒冬的肆虐下,我病了!
有段时间我总感觉左脸隐隐作痛,刚开始并没怎么注意,只以为是上火了导致脸疼。
某天早晨英语课,我正用小镜子欣赏着自己帅气的脸庞和时髦的发型。猛然间:”卧槽?我这左脸怎么有些发肿,嗯?什么情况?如此帅气的脸庞怎么看着不太对称?这过于影响我的颜值呀!”
随后我就用手在脸上抚摸挤压一阵,摸着摸着,感到不对劲了:我摸到我的左脸里面好像长了一个不小的肉球,并且它随着我手指挤压乱窜着。
“我草!这咋回事?”我心里顿时生出一阵恐惧,冷汗都冒出来了,湿了一身。提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浑浑噩噩的上完了那几节课。
从小到大我们有什么事第一时间会想到谁?找妈!我也不例外。一回到家我立马找我妈说了这个情况,我妈二话不说分分钟就把我往医院领。
经过医生检查,他说我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性是淋巴结炎。
淋巴结炎:是指淋巴结部位出现炎症性的疾病,患者最主要的症状就是淋巴结肿大以及局部疼痛,因为颈部有淋巴结的分布,如果局部的淋巴结出现炎症,就有可能会导致患者脸颊部位摸到一粒滑动的东西,可如果已经形成脓肿,还需要做切开引流术。
听医生这么一说可把我吓坏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搞不好还得开刀呀!”
这时候我担心的不是我的病情如何,而是担心如果开刀以后手术刀在我帅气的脸庞留下它来过的痕迹……那我以后还怎么“讨老婆”!!!?呀!我直接害怕得一匹!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个情况目前还不需要开刀,先拿点药回去吃着,观察观察。“医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这番话也让我悬着的心有了那么一丝放松。
说来也怪,吃了医生开的药,脸上的疙瘩忽大忽小,有时会隐隐作痛,有时则没啥感觉,反反复复就是消除不了。至今还在我脸上。。。
由于去了几次医院效果并不怎么显著,后来我妈在我舅婆的介绍下干脆不引我去医院了,而是去了一个有民间偏方的老婆婆那里求药。
想到这我的心总会隐隐作痛,脑海中痛斥着自己的无能。
每次求药需要先坐上一个小时大巴车到镇里,再走上差不多个把小时的山路,这才能到老婆婆家里,算上等车,这么一个来回大半天时间就没了。
大冬天的,寒风刮得我脸上一阵生疼,如此往复,我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但我妈却从未提及一句,她总是慈祥的安慰我:“小帆冷不冷累不累呀?再坚持一会就到了,拿到药病就可以好咯,加油!不然脸上留了疤以后可找不到老婆了!”
“妈,没事儿,我不冷,我还能跑呢,你看。”
“哎!慢点慢点小帆,当心踩坑里……”
印象中我只与她同行了两次而已!前两次没办法,妈妈必须领着我去老奶奶那让她了解一下我的病情,才好对症下药。后来因为我还需要上学,我妈怕耽搁我学习,就剩她一人孤身前往了。
即便寒风刺骨路途艰险,她也总会在拿到药回来后开心的看着我:“小帆,药来咯,再用完这些药你就可以痊愈了,别怕,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而她自己则满身泥泞,脸手通红,却只字未提。
每每想到妈妈这些年对我无私的付出,心里就五味杂陈,想要早日出人头地,让她过上好日子,然而现实总会不断敲打着我,好似暗无天日。不好意思扯远了!
第一次去求药时为了方便,我就在我舅婆家暂住了两天,那两天周末放假。由于走得匆忙,我忘了拿手机充电器,没想到舅婆家也没有合适的充电器。。。
吃过晚饭后,我直奔二楼开始和尹芳在qq上卿卿我我,都没注意到手机电量。。。
聊得正起劲呢,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手机关机了。自此我两天没有跟她联系,我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怎样都联系不上了。
“该死,我没带充电器!”
我急冲冲的跑下楼去:“舅婆你这有万能充嘛?我手机没电了。”
“呀小帆,之前有一个前两天刚坏掉了,现在用的是直充,等着,我手机也在充电我去拿给你看看合不合适。”
“好咧舅婆。”我坐在柴火旁直抖着双腿,那真是叫火烧眉毛!
“来了小帆你快看看。”
我赶紧起身跑过去接过数据线瞅了瞅,明明第一眼就看出不是一个型号的数据线,我还是不死心拿着插头就往手机充电孔里怼:“舅婆这个不行。”
“没事小帆,你无聊就去楼上看电视去,隔两天不玩手机能咋的?难不成会跑媳妇啊?你看舅婆天天不耍还不是好好的。”
“啊?没有没有哪来的媳妇,好咧舅婆,那我上楼去了。”说完我便垂头丧气地走上楼了,我扶着楼梯扶手,好凉!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几乎每天会在睡前聊会天,互诉一下相思之苦。所以虽只是短短两天未联系,我却度日如年,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念她似乎到发狂,而她?是否也会感同身受呢?
现在看来,那种思念不过是形成习惯后的不安罢了。
周天下午坐车回县城,刚下车天空就下起一阵急促的中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包里有伞我也不想开,那是在耽搁我的时间。
我一心只想着早点到家给手机充上电,于是我一路逛奔,任凭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即使喘不过气了,即使全身冻到麻木了,我也始终未曾停留一刻!
一到家,我浑身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雨水顺着发尖往下滴落,双眼一片模糊,样子狼狈至极!我抬起衣袖就是往头上脸上一阵招呼,一边走一边擦。
到达房门口,我一大脚踹开房门,随手把包扔在床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把我的手机充上电,好似慢一秒地球上的电源就会消失殆尽。
我杵在那一动不动,从插上充电器的那一刻,便一遍一遍的按着开机键。终于在几分钟过后屏幕亮了起来,我迫不及待的登录qq账号,点开和尹芳的聊天界面。
仅看到三条消息:“你人到哪里去了?”
“在吗?你在干嘛?”
还有周六晚上的那句:晚安。
我哪顾得上这些细节,只想着快点回她信息,和她诉说我所谓的相思成疾,两根大拇指在手机按键间疯狂穿梭着,不给它一丝喘息的机会。
“尹芳,在吗?是这样的,我前两天手机没电了……”。
我解释了一大堆,当然没有说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而是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俗称善意的谎言。
我双手捧着手机等啊等!等啊等!大概过了有五分钟,终于听到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我高兴坏了,赶紧举起手机准备回复。
翻开信息一看:“你别叫我名字!”
“这就没了?”
我心想着她这是生气了呀,无缘无故消失两天不见踪迹,任谁都不会给好脸色看,我当然理解她。
于是我继续耐心的解释着,还发了一堆糖衣炮弹,照顾着她的情绪,想她早日原谅我,毕竟我是有苦衷的。
滴答!滴答!又过了有十几分钟。
“嗯?她怎么还没回复我?”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滴滴滴滴……她回我了:“石帆,我们分手吧!我发现我们之间不合适,对不起。”
轰!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目光也呆滞住了,死死盯着屏幕前的文字:“肯定是我眼花了。”
我使劲摇摇头再次睁开眼,没错,是分手这两个字,这一次我不可能再看错!
片刻,我从慌乱中反应过来,连忙拨通她的电话号码:“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听筒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请稍后再拨……”
这时屏幕前又出现一排字:“你别打了,我是不会接的,石帆,分手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这些字当时就像在我的心上狠狠的插了一刀,让我痛极了。悲痛之中我早已没有知觉,只想迫切的见到她,让她给我一个分手的理由。我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哪里惹到她了?哪里做得不好?总之我不甘心……
我站在那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留下地上的一滩水渍。
那天晚上,我记不得我是怎么入睡的了,难过?伤心?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的是我没有流下眼泪。
后来,我逐渐成长也默默懂得,这是爱情?这不过是看到了昙花一现的美好:“乱花渐欲迷人眼”罢了。
因此我在这里再再再次奉劝一下未成年的读者们,你们听我一句劝,不要早恋!不要早恋!不要早恋!
随寒冬肆虐,枯黄的树叶最终落下了!
自此,缘灭!
那朵“苹果花儿”?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