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小,细若蚊蝇,但陆怀夕还是听到了,手中的动作彻底僵住,更是无从下手。
那一瞬,不知道为何,陆怀夕有种想哭的冲动,鼻尖酸涩,唇瓣也跟着微微颤抖。
不是为了委屈也不是为了发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最后的最后,陆怀夕才想明白,大概是为了他而哭的吧!
只是萧玥显身上的伤要尽快处理,否则只会越拖越严重,陆怀夕在包袱里面找到伤药,又撕了干净的中衣。
先是脱了他的上半身的衣服,清洗完伤口给他包扎好,再慢慢给他穿上衣服。
他身上的伤全都在上半身,腰上手臂上各有一道,都不是很严重,最严重的是背上的箭伤,从背后贯穿到胸口,深可见骨。
全程萧玥显都没有一点意识,都是陆怀夕抱着他,若不是他胸口处还微微起伏着,他真的以为就重伤不治了。
虽然他腿上没有伤口,但陆怀夕给他换干净亵裤的时候,却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
拆了他的头冠,拿中衣给他绞干,又拿过一旁的披风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之后,她脚弯一软,一个踉跄,忙伸手扶住洞墙稳住身形,慢慢的坐在洞中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在一旁堆着锅碗的地方又找到了火折子生了火,支了支架将衣服给烤着。
陆怀夕坐在石头上,往火堆里面添着柴火,身上的衣服也慢慢的由湿变干。
也只有在此时,她才有空静下心来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申扉云昭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今日那些刺客是为了萧玥显而来的,或许他们一走,那些人会放他们一马吧!
她不愿想,也不敢想,萧玥显今日这副模样,显然手中已是没有可用之人了,否则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接下来要去哪里不知道,要怎么回盛京也不知道,现在萧冕和萧瀚的杀手不断,那回盛京的路上,也定然如此,甚至还能不能活着回盛京,她都不太确定。
火光烤在身上渐暖,陆怀夕有点疲惫,抱着双臂将下巴放在手臂上,蜷缩成一团,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坐了多久,陆怀夕猛地惊醒过来,朝着外面看去时,天边天色渐暗,已经在逐渐变成青灰色。
而萧玥显此时却是一脸绯红,连脖子手臂都是红的,陆怀夕伸出手一摸,额头上的温度烫的吓人。
此地又没有什么药材可以用,趁着天还未彻底黑透,陆怀夕拿起一旁的一个木盆在山不远处的山涧清洗干净,又打了水回来。
打湿了先前撕碎的中衣,给他擦了一边身子,又才拧干水敷在他额头上。
然而就在此刻开始,一整晚便就此不可收拾。
就在陆怀夕收回手的时候,不知道萧玥显哪里来的意识,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中,唇瓣微张,声音呢喃,“晏晏,别走……”
手掌覆上来的一瞬间,他掌心的温度也很高,陆怀夕也有些被吓到。
她坐在石床边,刚好可以够到地上的木盆,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拧了帕子,给他擦手降温。
她动作不方便,想抽出手指,却被攥得死死地,一点都不松手,也不知道他都受伤了为何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晏晏,别走……”他又是一声呢喃。
“我不走。”陆怀夕回他。
“晏晏,别丢下我……”
陆怀夕:……
“晏晏……”
……
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极为低沉和嘶哑。
索性后年陆怀夕就这动作给他换帕子,擦手心,坐在石床边的动作忙个不停。
临近午夜的时候,他额头上和手掌的温度才开始慢慢降下来些,然而他体温降下来的同时,口中的话也随之发生变化,“晏晏,我冷……”
此时陆怀夕是无言以对,地上的火堆许久未加柴,仅还有一个细微的火苗微微跳动着,石洞里也越发显得阴冷起来。
陆怀夕解开身上的披风,盖到他身上,又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温和道:“萧玥显,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先放开我,我去生点火好吗?不然晚上会很冷。”
不知道萧玥显是真的听懂了,还是他现在没有力气了,陆怀夕试着轻轻的抽动手指,却意外的将手指抽出来了。
在石床边重新生完火之后,陆怀夕才又坐在床边的石头上,一边回应着萧玥显的话一边加着柴。
火升起来之后,将山洞照得亮堂,火光照在在两人身上,周身渐暖,同时在身上铺陈上一片橘色光芒。
“晏晏,我冷……”萧玥显还是轻声呢喃,一个劲的说他冷。
陆怀夕微怔,这么大的火,应该不会感到冷了才是。
又起身去摸萧玥显的额头,一片冰冷,甚至还剧烈的颤抖着,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雪,没有一丝热气和温度。
连忙加了几根柴在火堆里面,将包袱里面的所有衣服都扯出来给他盖上,连脚都包裹的严丝密封,又给他搓手,哈气……
做完这些,却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他身上还是一片寒冷,冷得发抖。
陆怀夕站在石床边,此时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该想的办法她都想了,也都做了。
站了好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又重新坐在石床上,掀开他身上盖着的披风,躺进去将他紧紧地抱住。
抱住的一瞬间,陆怀夕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气与颤栗,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紫檀木香味,耳边是他微弱的呼吸和“晏晏,我冷……”的话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唇边呢喃声才渐渐消失,不知道是不是不冷了,还是能感觉到陆怀夕在他身边,觉得安稳了……才又沉沉的睡去。
陆怀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日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很亮了,可萧玥显依旧未醒。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洗漱,又去外面摘了些野果和打了水回来。
萧玥显还是未醒,沉沉的睡着,呼吸微弱,只是额头上的温度又升起来,又是一阵折腾……
整整一天,他都是昏睡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将陆怀夕折腾的够呛,临近晚上午夜之时,才想起那日申扉告诉她,说今日是萧玥显的生辰。
坐着石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唇瓣轻启,“萧玥显,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