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夕气笑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他都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甚至不惜将赵时瑜往绝路上逼,真是恶心极了。
心头怒气更甚,刚想开口指责,耳侧传来一道清冷的声响打断她。
“晏晏……”
她侧头看过去,赵时瑜正站在回廊下,脸色苍白且麻木,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呢。
心头跟着一缩,忙抬脚上前挡在赵时瑜面前,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双手寒凉至极,没有一丝温度,又连忙紧握住她的双手传送热量。
赵大人从院内走到回廊下,低声呵斥,“阿瑜,你马上嫁人了,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绣你的嫁衣,老往你祖母这里跑成何体统,你祖母这边又不缺人照顾。”
紧跟着赵大人的视线又落在她身上,正色道:“郡主,这是我赵家的家事,若是郡主是来给阿瑜送嫁的,我赵家欢迎,若是还有其他话郡主就不必再说了,阿瑜是一定要给怡王的。”
说完,不待她们有所回复,广袖一甩,大步离开回廊。
陆怀夕一怔,顿时怒上心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赵时瑜连忙抓住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晏晏,没用的,他一向如此……”
她这模样,陆怀夕害怕极了,怕她像昨晚一样想不开,忙带着她回了院子,倒了热茶给她。
陆怀夕坐在床边,嘴上还不停的安慰她,“阿瑜,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嫁给那种人的……”
赵时瑜摇头,唇角带笑,笑中却满是自嘲和哀伤,“他一向凉薄,只在乎他自己,对我娘如此,对我还是如此,哪怕我是他女儿,只要有需要的时候一样可以被牺牲。”
她这话说得了无生气,陆怀夕听得鼻尖一酸,心里面跟着有些颤栗,“阿瑜,别担心,剩下的都交给我,他一定不会如愿的。”
“晏晏,我很羡慕你……”赵时瑜闭上眼睛,轻声呢喃。
可陆怀夕却知道,她所说的羡慕,并不是指身份与家世,而是她想做的事情,父母都无条件支持,她可以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
可她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前几日萧玥显还对她步步紧逼,甚至还不惜对她用强,若不是那晚她赌了一把,亦或者说她运气好,恐怕现在要么已魂归西去了,要么就是被他关起来了吧!
陆怀夕思忖一番,笑着试探道:“阿瑜,若你哥哥做得那事被揭发出去,赵家因此受牵连,你因此受牵连,你会恨我吗?”
赵时瑜想也没想地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会,晏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且在我娘死的时候,我早已对他死心了……”
这话令陆怀夕轻笑了一声,而后又陪着她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才将赵时瑜哄睡着。
如今赵大人是铁了心要将赵时瑜嫁给怡王,怕是任何人都阻拦不住了,可若是怡王自身难保了呢?又或者怡王救不了他呢?
那赵大人是否还会紧握着怡王这棵的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她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叫来苗苗,让她好好的看着她家姑娘,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担心赵时瑜会做傻事。
她要回家一趟,收拾些东西再过来。
就这样,陆怀夕就在赵家住了下来,直到秋猎结束都未曾再回去猎场。
怡王好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陆怀夕便从此入手,没日没夜的带着云昭去找怡王的把柄了。
以前怡王都做过强抢民女之事,她就不信现如今还真改过了。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陆怀夕派人跟着怡王好些天,竟还真让她给找着了……
上个月底怡王去城郊小住,抢了农庄附近的一个姑娘到庄子,一不小心将那姑娘给弄死了,让人草草的给埋了。
怡王本想花些银子将那姑娘的家人给打发了,可那姑娘的父亲却是个秀才,有几分傲气在身上,要让怡王血债血偿。
一开始怡王只是不理,给了些银子就将其打发了,后来那姑娘的父亲直接跪在刑部的大门口,还发言出去要告御状。
怡王担心事情败露,派了人去杀人灭口,这才让陆怀夕给抓到把柄。
收集证据的时候也是异常顺利,顺利到陆怀夕都怀疑其中有诈。
可有了证据之后,交给谁也是个问题,她想了一圈也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程灵禾的兄长程羡安,她隐约记得程羡安是在大理寺任职的。
此时她已经想不到谁还能帮她了,回盛京的时候太短,她认识的人有限,仅认识的一个姜凌恒,如今已经信不过了。
萧玥显她是更不能去找的,好不容易与他撇清关系,她也不想跟萧玥显扯上任何关系。
而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又长年在军营,和一群武将打交道,认识的人自然也少,对大理寺之事更是插不上手。
若是程羡安不愿帮忙,那自己的兄长便是唯一一个能帮她的人。
所以思来想去,她就只能想到一个程灵禾,希望能看在救过她的面子上,见她一面。
陆怀夕一路带着云韶从赵府出来,径直前往泾阳侯府,她要先去找程灵禾。
她带着云韶在泾阳侯府外等了半晌,便有丫鬟出来带着她进去,等的时间也不长。
这次丫鬟带她去得是程灵禾的房间,不是在外面花园凉亭里,陆怀夕心里顿时有了打算。
程灵禾此时正在房间里数着这次猎到的动物皮毛,看见她时还是面带狐疑,坐在凳子上脑袋微扬,“你要见我做什么?本郡主时间可宝贵的很,你有话就快说!”
陆怀夕微微敛神,一脸正色的朝着她拱手行礼,“禾灵郡主……”
尚且才说了四个字,程灵禾便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接连后退几步,“你……你干什么?”
她动作迅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反应巨大。
陆怀夕跟着放下手,猛扯了扯嘴角,亦是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大。
片刻过后,许是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大了些,讪讪然的扬头,“你有什么话就说,突然间对我行礼干什么?”
她抬手扶额,上前两步,斟酌了一下言辞,“我有事求你帮忙。”
程灵禾微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回到梨木雕花圆桌边坐下,神色疑惑,“你找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