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显低头,眸中的笑意瞬间凝起,泛着几不可察的冷光。
只是那冷意转瞬即逝,又向前伸了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眸色阴郁低沉,“晏晏,孤不在乎什么名声,孤只在乎你,孤也想让你开心些,你开心了,孤也就开心。”
说着,他的视线又落到短弓上,笑道:“晏晏,明日末时,孤在营地外等你。”
不待她有所回应,便转身离开,他前脚离开,后脚云韶云昭跟着进来,见她眉头紧蹙着,神色也有些低落,“郡主……”
陆怀夕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里压抑的情绪,将手中的弓交给云韶,有些失魂落魄道:“收起来吧!”
转身进了屏风后,云韶和云昭都看得出来陆怀夕情绪不好,还总爱望着某处发呆,一望就是好半晌。
晚上和第二日上午都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待在自己的营帐里,用了午膳之后,也没有换衣服前去赴约的打算。
然而她没去赴约,一下子就触到了萧玥显的逆鳞,他每半盏茶的功夫就派人来请一次。
她不动身,那些宫女太监也就不离开,径直跪在她营帐前面,不一会儿功夫,她营帐前面都已经跪了好些人。
来来往往路过的贵女宫人和巡逻的将士都能瞧见,营地人多眼杂,她相信不足一个下午,怕是要传的人尽皆知。
陆怀夕在营帐内气得浑身发抖,萧玥显不是在邀请她,而是在逼她。
又一个宫女前来禀告,片刻得不到她的回应,也跟着跪在营帐前,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她营帐外跪着一群人太过扎眼,惊动了陆母,陆母带着随身嬷嬷踏进了她的营帐,蹙着眉询问,“晏晏,怎么回事?”
听见是陆母的声音。陆怀夕这才掀开被子坐起身,蹙着眉头将事情经过说给陆母听。
陆母听完,低头沉吟一瞬后,才又抬起头看向她,“晏晏,去吧!和太子殿下出去走走,你这整日闷在帐里的。”
陆怀夕微怔,紧蹙着眉头,不可置信道:“娘……”
“太子殿下此举明摆着是在逼你,你若不去,受到非议的也将是你,而且你营帐外跪着一群人也太过难看了些。”陆母按下她的手,耐心的说明缘由。
在陆母的劝说下,陆怀夕不情不愿的起身换了衣服,出了营帐时,她帐前跪着的人比之前陆母来时又多了好几个。
陆怀夕捏紧了手中的拳头,一股怒气在心底蔓延,快马加鞭的出了营地,一眼就看营地外大树下的萧玥显。
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色骑装长袍,身量修长,背脊直挺,气质出尘卓然,眸色也不似以往那样凌厉,颇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感觉。
可陆怀夕总感觉他眼眸里泛着冷光,幽暗低沉,像是在隐藏克制着什么,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她骑着马上前,下马后也顾不着行礼请安,嘴里顿时没好气道:“我来了,你满意了吧!”
萧玥显一顿,眼眸里瞬间泛起一股怒气,刹那间又将这股怒气给掩藏了下去,语气稍冷,“晏晏,别这样跟孤说话。”
说完,又顿了一下,声音又跟着温和起来,“你这几日都一直待在营帐里,孤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
陆怀夕低头侧过脸,掠下目光不去看他,只觉得烦躁得很,若是没有他,她尚未还愿意出来看看这猎场风景,可若有他在,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下午时间,萧玥显带着她走走停停,看着猎场的大好风光,直至夜幕降临时,还带她沿着小溪往上流走去,没有回去的打算。
“殿下,我能回去了吗?”陆怀夕停下脚步,神色淡然的看着他。
萧玥显也跟着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再陪孤走走。”
不待她有所反应,牵着缰绳又往前走去,陆怀夕站着没动,深吸一口气,“殿下若还想走,我就不奉陪了!我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她牵着牵着缰绳想上马,萧玥显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温润,指着远处的一颗石头,“去哪儿陪孤再坐一会儿,孤有话要给你说。”
夜色朦胧,天上的乌云厚重浓厚,将月亮藏的严实。
两人坐在石头上,未等陆怀夕询问,萧玥显便率先开口,“那天来抓你的那些人,孤已经猜是谁了。”
陆怀夕低垂的视线一顿,这案子不是宣王和她哥哥再查吗?他们都尚未查明白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抬眸看向萧玥显,神色中带着狐疑,“是谁?”
她的视线落在萧玥显的侧脸上,在昏暗的夜色下,他脸部轮廓显得格外精致,俊美妖冶。
倏地他也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声音平静低沉,“是萧瀚。”
陆怀夕猛睁大眼睛,辰王?
辰王不是在闭门思过吗?怎么还能跑到猎场来绑架她?他私自出府,可是犯了欺君的大罪。
她神色震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转念一想,觉得前来抓她的是辰王萧瀚也并无不可能。
能在皇家猎场来绑架她,定然不是一般人。他此时动手,不就是觉得别人查不到他头上吗?
而且他那天压低声音,又蒙着她的眼睛,估计也是担心她会认出是他。
刚好此次他思过,也是给了他不在场的证据,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萧玥显看着她,又接着道:“孤也是猜测的,目前还没有找到证据,你哥哥他们查到的证据当中,幕后主使是易安伯府。”
这理由陆怀夕听来,觉得有些牵强,轻扯了扯嘴角,“易安伯府都被抄家了,那还会有能力来刺杀我?陛下会信?”
“因为你害得他们抄了家,他们用最后一点人脉,孤注一掷的来杀你,这样解释也解释的通。,我们信不信有什么要紧的,父皇信就行了!”他神色淡然的解释。
陆怀夕轻轻呼出一口气,没再说话,垂眸若有所思。
萧玥显还侧着头,深深凝望着她,目光灼灼,可更多的是晦涩不明,幽暗深沉,炙热得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过了片刻,他又才道:“晏晏,你看,只要你顺着孤一点,孤也会让你很开心的,不会逼你的。”